蜘蛛尾巷的午后褪去了清晨的微凉，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影。
巷子里偶尔传来麻瓜行人的脚步声，带着市井的烟火气，却丝毫驱散不了巷尾那片阴影里的凝重。
多克罗特刚从安全屋出来，背上的黑色背包里装着改造好的陷阱装置，袍角的口袋里。
音速起子的象牙白手柄贴着皮肤，传来熟悉的温润触感，掌心偶尔掠过的齿轮摩擦声，像是在提醒他计划的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他打算绕路去霍格莫德周边踩点，确认陷阱部署的具体位置，避开魔法部巡逻队的常经路线，脚步刚踏出巷尾，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撞入了视线。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头发略显凌乱，脸色带着长期被疲惫和愧疚笼罩的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淡棕色的魔药——那是狼毒药剂，多克罗特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莱姆斯·卢平。
多克罗特的脚步瞬间顿住，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像是有寒流从脚底升起，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眼底的暖意瞬间被冰封。
只剩下刺骨的冷冽，指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音速起子，黄铜旋钮的边缘硌得指腹生疼。
十八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卢平。
记忆中那张带着些许温和的脸，此刻在阳光的映照下，只剩下怯懦与疲惫，当年狼人化后那双泛着凶光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还有自己被他扑倒时，后背撞上尖石的剧痛，心脏被刺穿的濒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卢平也看到了他，脚步猛地一顿，手里的狼毒药剂瓶微微晃动，淡棕色的液体泛起涟漪。
他的眼神先是疑惑，似乎在打量这个眼熟的斯莱特林少年，可当目光落在多克罗特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上时，疑惑渐渐被震惊取代，瞳孔一点点收缩，嘴唇微微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少年的眼神，太像当年那个总是护着斯内普，面对掠夺者的挑衅从不退缩的多克罗特·伊万斯了。
可……多克罗特明明已经死了，死在了1981年的尖叫棚屋，是他亲手造成的。
卢平的呼吸变得急促，手里的狼毒药剂瓶几乎要握不住，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是谁？”
多克罗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袍角滑落，露出小臂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当年被卢平狼人化的爪子抓伤的痕迹，即使重生后，这道疤痕也清晰地留在了身上，像是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看到那道疤痕的瞬间，卢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比纸还要白，手里的狼毒药剂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淡棕色的液体洒了一地，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深深的愧疚，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你……真的是你……多克罗特？你怎么会……”
他不敢说“活着”两个字，当年他亲眼看到多克罗特倒在血泊里，心脏被尖石刺穿，斯内普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邓布利多赶来后，强行封锁了消息，逼他和斯内普都不许泄露半个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的煎熬里，每到满月夜变身，都会想起那个为了救斯内普而死的少年。
多克罗特缓缓走上前，脚步踩在洒落的狼毒药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巷子里的风似乎都停了，只剩下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怎么，很意外？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仇人重逢，身份揭穿，卢平的震惊与多克罗特的冰冷形成强烈碰撞，过往的阴影瞬间笼罩两人。
卢平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不敢去看多克罗特的眼睛，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多克罗特，当年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多克罗特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控制不住？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陷阱，看着我为了救他，被你当成猎物扑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扎在卢平的心上。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上，混着狼毒药剂的苦涩气味，显得格外狼狈：
“我……我当时很害怕，我以为不会有人去……我没想到小天狼星会骗他，更没想到你会……”
“害怕？”
多克罗特上前一步，逼近卢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冷冽几乎要将他冻伤，了。
“你的害怕，就是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莱姆斯·卢平，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懦弱，永远只会逃避，永远只会事后道歉，可道歉有什么用？
能换回我的命吗？能让莉莉知道真相吗？”
提到莉莉，卢平的身体猛地一僵，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莉莉……莉莉她不知道……邓布利多逼我们发誓，不许说……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莉莉……”
“邓布利多？”
多克罗特的眼神更冷了，邓布利多逼斯内普立牢不可破的誓言，封锁消息，让莉莉至死都不知道她的哥哥是为了救她的朋友而死，这份账，他迟早要算。
“他逼你们发誓，你就心甘情愿地帮他掩盖真相，看着我白白死去，看着斯内普活在愧疚里，看着莉莉带着误解离开？”
卢平张了张嘴，却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理亏。
当年他确实懦弱了，他害怕自己的狼人身份暴露，害怕被霍格沃茨驱逐，所以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可他从没想过，这份沉默会造成这么大的悲剧。
“我……我知道我错了，”
卢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悔恨，“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我想弥补，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多克罗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多克罗特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心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恨意和嘲讽，愧疚能当饭吃吗？
能换回他失去的生命吗？能改变莉莉至死不知真相的遗憾吗？都不能。
但他也知道，卢平本质不坏，当年他也偶尔会拦着詹姆斯和小天狼星，只是懦弱战胜了勇气，这也是他对卢平的态度比对小天狼星好一点的原因。
他厌恶卢平的懦弱，却不否认他心底的那点善良。
“弥补？”多克罗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音速起子，淡紫色的水晶柱在口袋里泛着微弱的光，“你想弥补，就帮我做一件事。”
卢平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连忙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
多克罗特的声音平静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身份，不许声张，更不许告诉邓布利多。”
他不敢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这是他唯一能弥补多克罗特的机会，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克罗特看着他点头，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冷冷地说道：
“记住你的话，莱姆斯·卢平，这是你欠我的，别想着耍花样，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金属片，扔给卢平：
“那只死老鼠也没真的死！还光明正大的在霍格沃茨呢！
英雄？搞笑！
这是波动探测器，能感应到彼得的阿里马格斯波动，一旦他靠近，就会发出提示，你拿着，别弄丢了。”
这是他用麻瓜零件和魔法能量改造的简易探测器，虽然不如音速起子精准，却足够监测彼得的动向，也能防止卢平耍花招。
卢平接住金属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保管，绝不弄丢。”
多克罗特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冰冷的残影，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愧疚与质问的重逢，只是他计划中的一个小插曲。
卢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再次滑落，紧紧攥着手里的波动探测器，心里充满了悔恨与不安，他知道，这只是弥补的开始，他欠多克罗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巷子里的阳光渐渐西斜，洒在地上的狼毒药剂早已蒸发，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就像当年的悲剧，虽然已经过去十八年，却依旧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多克罗特走出很远，才停下脚步，掌心的齿轮摩擦声渐渐平息，他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音速起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卢平的愧疚，是他最好的筹码，有了卢平盯着彼得，诱饵就能万无一失，小天狼星，你跑不掉了。
脚下的路还在延伸，阳光渐渐沉入地平线，夜幕即将降临，蜘蛛尾巷的阴影越来越浓，一场围绕着复仇的棋局，已经悄然铺开，而卢平的愧疚，只是这盘棋局里，最不起眼的一颗棋子。
多克罗特握紧背包带，加快了脚步，霍格莫德的方向，还有很多事要做，陷阱的部署，诱饵的准备，每一步都要精准无误，他不会再像十八年前那样冲动，这一次，他要步步为营，让所有亏欠他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