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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窃窃私语你听见了吗 > 第116章 纸风车与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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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珠蹲在石碾子旁,指尖捏着那张从野菊丛里捡来的纸。阳光透过纸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动的星子。孩子们围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小声问:“珠姐姐,这纸真的能做风车吗?”

“试试就知道了。”甄珠深吸一口气,将纸铺平。指尖刚触到边缘,纸面突然轻轻震颤,那些流动的光泽顺着她的指腹往上爬,像有生命似的。她拿起竹骨,刚要穿进纸页,竹尖碰到纸面的瞬间,纸面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极了她穿越那天,电脑屏幕上炸开的代码。

“这是什么?”一个小男孩伸手想去碰,被甄珠拦住了。她盯着那些纹路,忽然想起临走前,儿子阿圆趴在她的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图案说:“妈,你看这个风车符号,程序员叔叔说,输入正确的‘风’,它就能转起来哦。”

当时她只当孩子瞎说,此刻看着纸面上的纹路随着风微微起伏,心脏突然狂跳——难道阿圆说的是真的?

她定了定神,按照记忆里阿圆画过的风车步骤,将纸折成四个尖角。奇异的是,那些纹路像有指引似的,自动沿着折线排列,竹骨穿进去时,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在纸面上拼出一个完整的风车轮廓,和阿圆画的一模一样。

“转了!转了!”孩子们惊呼起来。

风恰好吹过,纸风车“呼”地转起来,那些光斑随着转动聚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竟映出阿圆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他怀里还抱着她没写完的手稿,嘴角沾着点口水,像只贪睡的小猫。

甄珠的呼吸瞬间屏住,指尖死死攥着竹骨,竹片硌得手心生疼,却抵不过心口那阵滚烫的酸楚。她知道,这不是幻觉。阿圆总说,他会用“魔法”找到她,原来这张纸,这个风车,就是他递来的那根线。

风车转得越来越快,纸面上的纹路开始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忽然,一道极细的光从漩涡里射出来,落在院角的老槐树上,树干上立刻浮现出和纸面上一样的纹路,像被人用烙铁烫上去的。

“这树……”旁边的老人喃喃道,“年轻时听我爹说,这槐树是老祖宗栽的,说能通阴阳呢……”

甄珠没听清老人后面的话,她的目光全被槐树上的纹路吸住了。那些纹路正在慢慢变化,像水流一样顺着树干往下淌,最终汇聚在树根处,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光圈里,隐约能看见她书房的台灯在亮着——那是她穿越前,熬夜赶稿时开的灯。

风车突然“咔”地一声停了,纸面上的光泽瞬间暗下去,像耗尽了力气。甄珠慌了,使劲晃着风车:“转啊,再转啊……”

“珠姐姐,你看!”小姑娘指着树根的光圈,“那里面有东西在动!”

甄珠低头,看见光圈里的台灯旁,阿圆揉着眼睛坐起来,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清楚地看见屏保是她们母子俩的合照——那年阿圆十岁,举着她糊的风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阿圆……”她哽咽着出声,眼泪砸在风车上,纸面突然又亮了一下,这次,她清晰地听见阿圆的声音从光圈里传出来,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把你的手稿都整理好啦……”

风车的竹骨“啪”地断了,纸页飘落在光圈里,瞬间被光芒吞噬。甄珠扑过去,指尖刚触到光圈的边缘,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裹住,耳边是阿圆一遍遍地喊“妈”,眼前是越来越亮的光——她知道,这一次,她离回家的路,近了。

甄珠指尖捏着那截断裂的竹骨,忽然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急什么?”她将风车往腰间一别,转头看向院墙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暮色,“这巷子深处的老槐树还没结果,祠堂的铜锁也没试着撬开,现在回去,岂不可惜?”

话音刚落,墙角突然窜出只黑猫,蹭过她的裤腿,往巷子深处窜去。甄珠吹了声口哨,迈开步子跟上去,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那只半旧的风车,竹骨虽断了一根,却在风里摇摇晃晃,不肯停下转动。

“要走你们走,”她头也不回,声音裹着风传回来,“我倒要看看,这黑灯瞎火的,能藏着多少没见过的东西。”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夜色渐浓,巷子里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泛白,只有那只风车的影子,在地上忽明忽暗,像在引路,又像在挑衅。

甄珠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孩子后颈的银线已经缠上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像蛇信子在爬。她猛地想起阿圆塞给她的那张皱巴巴的黄纸——临走前老人塞给她的,说“遇邪祟缠身,就念上面的词,管不管用另说,气势不能输”。

她抖着手摸出那张纸,纸角已经被冷汗浸得发潮。借着男人钥匙的冷光,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念啊!”旁边的孩子疼得直哭,银线勒进皮肉,渗出血珠。

甄珠咬紧牙关,扯着嗓子喊出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破锣:“天——地——玄——宗!”

第一句出口,缠在手腕上的银线突然僵住,男人的动作也顿了顿,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万炁本根!”她继续喊,声音劈了个叉,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银线开始发烫,烫得像烧红的铁丝,孩子背上的细线蜷曲起来,像被火燎过的蛛网。

男人脸色沉下来,钥匙转得飞快:“装神弄鬼!”他往前踏一步,巷子里的风突然倒灌,吹得人睁不开眼。

“广修亿劫!”甄珠闭着眼乱喊,黄纸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字句糊了满脸,“证——吾——神——通!”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巷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奇迹真的发生了——银线“噼啪”作响,像被烧断的棉线,纷纷落在地上化成青烟。孩子后颈的血珠不再渗出,反而冒出层淡淡的金光,把剩下的细线全弹开了。

男人后退半步,钥匙链“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甄珠脸上的黄纸,声音第一次带了慌:“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甄珠把黄纸按在孩子背上,喘着粗气瞪他:“祖上传的!你这邪魔歪道,怕了吧?”其实她心里直打鼓——这咒语她也是头回念,刚才全凭嗓门大撑场面。

男人盯着那纸,又看看孩子身上的金光,突然冷笑一声:“老东西倒是留了后手。”他捡起钥匙,转身就走,黑色风衣扫过墙角的阴影,“今天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撞见……”话音没落地,人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只留下钥匙链上的木牌,还在地上转着圈。

银线彻底消失,孩子不哭了,只是抽噎着抓着甄珠的衣角。甄珠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张被口水和汗水浸透的黄纸,突然笑出声——刚才念咒时太过用力,把“神通”念成了“神童”,居然也管用。

巷口的灯笼不知何时又亮了,暖黄的光洒在身上,驱散了阴冷。孩子指着地上的木牌:“姐姐,那是什么?”

甄珠捡起来一看,木牌背面刻着个“守”字,边缘磨得光滑,像是被人摩挲了千万遍。她突然想起阿圆说过,她爷爷年轻时是守夜人,后来失踪了,只留下个空木牌。

“没什么。”她把木牌塞给孩子,“以后再有人用银线缠你,就拿这个打他,比我的咒语管用。”

风停了,巷子里飘着淡淡的檀香,不知是黄纸燃尽的余味,还是远处祠堂飘来的。甄珠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捏紧了那张皱巴巴的黄纸——原来阿圆说的“气势不能输”,是这个意思。有时候,哪怕是装出来的底气,也能撞开一条生路。

巷子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在墙上来回扫射,沈眠的声音穿透夜色撞过来:“甄珠!你们在这儿吗?”

紧接着是林晚秋的呼喊,带着点破音:“看见穿黑风衣的人没?祠堂那边的锁被撬了,我们猜他往这边来了!”

甄珠猛地抬头,只见沈眠举着根铁棍冲在最前面,牛仔裤膝盖处沾着泥,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林晚秋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把剪刀,另一只手还拽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老周。

“在这儿!”甄珠扬手回应,刚站起来就被沈眠一把拽过去,上下打量:“没受伤吧?那狗东西没碰你?”她看见地上的银线灰烬,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他果然用了‘缠魂线’!”

林晚秋把老周推到孩子面前:“快给娃看看,刚才远远瞅见银光闪,怕是被线缠了。”老周蹲下来翻孩子的眼皮,又摸了摸后颈,松了口气:“没事,线断得干净,就是吓着了,回去喝碗安神汤就行。”

甄珠这才注意到沈眠腰间别着个眼熟的布包,正是她白天落在石碾子旁的——里面装着半截蜡烛和三张黄纸,是老人塞给她的“家当”。“你怎么……”

“猜你会用上。”沈眠拍了拍布包,眼神往巷尾瞟了瞟,“那家伙跑不远,他的‘缠魂线’被破了,三日内没法再用术法,现在是追他的最好时机。”她把铁棍塞给甄珠,“敢不敢跟我去抄他老窝?”

林晚秋已经把孩子们往祠堂方向送,回头喊:“我去叫人守住村口,你们俩小心点!老周说那家伙的据点可能在废弃砖窑,那儿阴气重,适合他养线!”

甄珠捏了捏手里的黄纸,又摸了摸腰间那截断了的风车竹骨——刚才念咒时,竹骨不知何时被她攥得发烫。远处砖窑的方向黑沉沉的,像头蛰伏的兽,但沈眠眼里的光比手电筒还亮,让她突然想起阿圆说过的“组队打怪才有意思”。

“走。”她把黄纸塞进沈眠手里,自己握紧铁棍,“他刚才捡了我的风车碎片,我得拿回来。”

沈眠笑了,拽着她往巷尾跑:“够意思!记住,待会儿见着黑布盖着的坛子千万别碰,那是养线的容器,打碎了会沾一身晦气!”

夜风在耳边呼啸,手电筒的光柱劈开黑暗,照亮地上蜿蜒的车辙印——显然是那男人离开时留下的。甄珠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腰间的竹骨轻轻颤了颤,像在呼应远处的什么。她低头一看,竹骨断口处竟渗出点淡金色的光,和刚才孩子身上的金光一模一样。

“沈眠,”她边跑边喊,“你知道‘守夜人’吗?”

沈眠的脚步顿了顿,手电光晃了晃:“听说过,是早年守祠堂的,后来突然全失踪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甄珠想起那枚刻着“守”字的木牌,又想起爷爷留下的空牌位,心脏突然跳得飞快。远处砖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黑暗中隐约传来线轴转动的“嗡嗡”声,像有无数根银线在暗处绷紧,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离砖窑还有半里地,线轴转动的“嗡嗡”声已经像蚊子似的钻进耳朵。沈眠突然停住脚,压低声音:“不对劲,这声音太密了,像是……有上百根线在同时转。”她往地上啐了口,“那狗东西在摆阵!”

甄珠攥着铁棍的手心全是汗,忽然想起阿圆拉着她看的老电影,屏幕里的和尚对着妖魔吼出那句时,金光劈得天地都亮。她摸出最后一张黄纸,往掌心一拍:“管他什么阵,试试这个!”

没等沈眠反应,她已经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喊起来,声音比刚才念咒时亮了八度:“大威天龙!”

头四个字刚出口,砖窑方向的“嗡嗡”声突然卡了壳,像被人掐住了线轴。沈眠吓了一跳,拽着她的胳膊:“你这是……”

“诸佛慈悲!”甄珠没理她,继续吼,脑子里全是电影里的画面,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最后一个“空”字喊得劈了叉,却带着股横冲直撞的劲,震得路边的野草都晃了晃。

奇迹再次炸响——砖窑上空突然炸开一团白光,像有人在里面点了把火,紧接着传来线轴崩断的脆响,“噼噼啪啪”的,像过年放的鞭炮。刚才还密密麻麻的“嗡嗡”声,瞬间稀稀拉拉,跟漏了气似的。

沈眠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这……比老黄纸管用啊!”

甄珠也愣了愣,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比划时太用力,黄纸被捏成了团,手心却烫得厉害,跟攥着个小太阳似的。她突然反应过来,哪是什么咒语厉害,是这股子豁出去的狠劲,撞破了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走!”她拽起沈眠就往前冲,“他阵破了,现在肯定慌了!”

砖窑的木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无数根断成截的银线,像被踩烂的蛇。正中央的土台上,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往坛子里塞什么,听见动静猛地回头,兜帽掉了下来——露出张布满细纹的脸,眼窝深陷,像被银线吸走了精气。

“是你!”男人看见甄珠,突然笑了,笑声嘶哑,“老守夜人的孙媳妇,果然有点门道……”

甄珠这才看见他脚边的坛子,里面泡着的不是别的,是无数张折了一半的纸风车,纸页上印着孩子们的笑脸——正是石碾子旁那些孩子的模样。

“你把他们怎么了?”她举着铁棍往前走,沈眠已经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黄纸,火光映得两人眼睛发亮。

“没怎么,”男人往坛子里撒着粉末,“就是借点‘念想’养线罢了……你们守夜人不也一样?靠孩子的牵挂撑着那扇门……”

“放狗屁!”沈眠把燃着的黄纸往坛子扔去,“我们守的是活路,你这是在索命!”

黄纸落进坛子的瞬间,里面的纸风车突然“腾”地燃起来,火光中飞出无数个小小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往砖窑外飘——甄珠认得,那是孩子们白天折风车时,落在纸页上的光斑。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后退,银线从他袖口涌出来,却刚碰到火光就化成了灰。甄珠趁机冲上去,一铁棍砸在他手边的线轴上,“咔嚓”一声,轴子裂成了两半。

“大威天龙!”她顺嘴又吼了一句,虽然没什么光效,却把男人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往窑里跑。

沈眠追上去补了一脚,把人踹倒在地:“跑?你坛子里的‘念想’都飞了,还能跑哪去?”

甄珠捡起地上一根没烧完的纸风车,纸页上还留着个歪歪扭扭的“珠”字,是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写的。她忽然想起阿圆说的“风车转起来,念想就不会断”,原来不是假话——那些藏在纸页里的牵挂,比任何咒语都厉害。

砖窑外传来孩子们的欢呼,那些飞出的光点正往他们手里的风车聚去,转得越来越亮。男人趴在地上,看着那些光,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点解脱:“原来……是我弄错了……”

甄珠没听懂,但她知道,这场仗,他们赢了。她把那根断了的竹骨掏出来,放在燃尽的纸灰里,竹骨突然自己转了转,像在点头。

沈眠拍了拍她的肩:“走了,老周说村口炖了姜汤,去晚了就没了。”

夜风穿过砖窑,带着点烟火气。甄珠回头看了眼那些飞远的光点,突然想给阿圆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妈妈不仅会念咒语,还赢了场像样的仗。

(第一百一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