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瑕笼罩在月华中的黛眉微不可察地蹙起，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的眼眸，此刻却闪过一丝罕见的疑惑。
她身为武帝，神念何等强大，寻常武圣在她面前，几乎如同透明，修为根基、气血强弱，甚至心绪波动都难以完全隐藏。
可眼前这个徐子阳……
他的气息明明只是武圣二阶，清晰无比。
但不知为何，月无瑕却隐隐感觉，在这层清晰的气息之下，似乎还潜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沉。
那感觉，就像平静湖面下暗藏的汹涌暗流，表面波澜不惊，深处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这绝非一个普通武圣二阶该有的气象！
月无瑕心中升起一丝惊奇，甚至是一丝……兴趣。
她执掌碧游宫多年，见过的天才妖孽如过江之鲫，但如此奇特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自然想不到徐子阳身负系统这等逆天之物。
更有副魂这种连武帝都不可察觉的东西。
她只所以觉得惊奇，只是出于武者的本能。
片刻后，月无瑕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已将方才的惊奇压下，回归了主题：“听闻你知道魔刹宫的所在？”
徐子阳心中微动，知道关键的问题来了。
他的目光没有看月无暇，而是扫向在坐的诸位碧游宫长老：“晚辈确实知道魔刹宫的总部在哪里。”
他这一眼扫视，看似随意，实则暗含深意。
他是在观察，在座的长老中，有多少人真正关心魔刹宫的威胁。
果然，他话音落下，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
“什么？他知道魔刹宫总部？”
“这怎么可能？我宫探查多年都未有确切消息！”
“此子话不可轻信，恐有诈！”
质疑声、议论声四起，尤其是以执法堂长老厉沧海为首的一派，更是面露毫不掩饰的怀疑。
厉沧海直接冷哼一声，声音冰冷：“一个魔道中人的话，你们也信？”
“我看他就是魔刹宫派来的卧底，想把我们引到绝地，然后赶尽杀绝！”
厉沧海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大殿内的气氛瞬间炸开！
这不是不可能！
碧游宫不仅有强大的实力，更有数万年来不断建立的防御大阵。
想剿灭碧游宫，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将众人引出去。
“厉长老！慎言！”一位与洛乾坤交好的白发长老猛地站起，须发皆张，怒视厉沧海，“这徐子阳乃是洛长老亲自带回，他所说的事情岂能有假？”
那位白发长老话音未落，厉沧海便发出一声更为冷厉的嗤笑：“李长老！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洛长老带回的人，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洛长老固然德高望重，但他也是人，也有被蒙蔽的时候！”
洛乾坤斜了一眼厉沧海，面色沉静，并未立刻出言反驳。
他心中明镜似的，此刻自己越是极力维护徐子阳，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厉沧海见洛乾坤沉默，以为他心虚，气焰更盛，阴冷的目光扫过徐子阳，继续道：“宫主！此子来历不明，言行可疑，其所言魔刹宫总坛方位更是匪夷所思！依我看，应当立即将其拿下，严加审问，搜魂炼魄，必能查出其真实目的！绝不可听信其一面之词，贸然行动，以免中了魔道奸计！”
“搜魂炼魄？”徐子阳冷冷一笑，“我怎么看这位长老，更像是魔道中人？”
“小辈！你放肆！！”厉沧海暴怒，周身杀气如同实质般席卷开来，“竟敢污蔑本长老？！你找死！”
“厉长老！”刚才那位李长老再次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劝诫，“还请息怒！大殿之上，宫主面前，岂可轻易动杀念？徐子阳言语或有冲撞，但其质疑也并非全无道理。搜魂炼魄，确非正道常法，轻易动用，恐寒了人心，也失了宗门气度。”
他转向月无瑕，拱手道：“宫主，依老朽之见，徐子阳如敢以心魔立誓，并愿亲身赴险带路，那便可以信任，毕竟以我碧游宫诸位太上长老和宫主的实力，想杀他，一个念头便可。”
“是啊，这徐子阳不过一个武圣，在如此绝对的力量面前，若真怀有异心，与蝼蚁何异？”
李长老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在场许多被厉沧海带了节奏的长老。
是啊，在碧游宫这等庞然大物面前，在宫主月无瑕这等武帝巅峰强者眼中，一个武圣二阶，就算真有阴谋，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过于谨慎和猜忌，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失了顶尖宗门的气度。
厉沧海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李长老这话，等于是在说他小题大做，甚至暗指他心怀鬼胎，故意阻挠。
他嘴唇动了动，还想强辩，却见月无瑕笼罩在月华中的目光已经淡淡扫了过来。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厉沧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宫主心中已有决断，自己若再纠缠不休，恐怕真要引起宫主的反感了。
月无瑕清冷的声音响起，肯定了李长老的看法：“李长老所言极是。碧游宫立世数万年，靠的不仅是实力，更是胸襟与气度。若因畏惧风险而裹足不前，甚至因噎废食，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她目光转向徐子阳：“你可愿意用心魔起誓？”
心魔起誓，绝非儿戏。
对于武者而言，尤其是追求更高境界的武者，心魔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之一。
一旦立下心魔大誓，若有违背，轻则修为停滞不前，重则心魔反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这是天地规则对武者最严厉的约束之一，几乎无人敢在此事上作假。
看到众人如此郑重地看向自己，徐子阳有些想笑。
这所谓的心魔，对其他人可能畏之如虎。
但对他而言，就是吹几句牛逼而已。
毕竟他现在靠系统修炼突破境界，心魔想找他麻烦，根本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