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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科的空气很静,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陆昭坐在长桌一侧,手指稳稳地握着那支钢笔,仿佛只是例行签署一份普通文件。

他的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一个为旧案执念所困的心理顾问应有的样子。

而对面,李承泽依旧微笑着,目光温和如长辈看晚辈,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眼底那一抹审视的锐利。

“陆医生,”他轻声道,“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坐在这里,一页页翻那些卷宗。他说真相不该被遗忘,可有时候……遗忘才是对生者最大的仁慈。”

陆昭抬眼,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所以您觉得,尘封就是安息?”

“至少是种保护。”李承泽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袖扣,声音低缓,“有些门一旦打开,出来的就不只是亡魂了。”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似有无形电流掠过。

陆昭低头继续签字,动作自然流畅。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手腕微微一沉,笔尖骤然折断,墨水喷溅而出,正落在李承泽垂落于桌沿的袖口上,洇开一团深蓝。

“抱歉。”陆昭立刻收笔,语气歉意十足,“这支笔用久了,弹簧老化。”

李承泽怔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无妨,小事而已。”他抽出纸巾擦拭,并未动怒,反而更加和煦,“看得出来,你很投入这个案子。”

“职业习惯。”陆昭将签好的文件递过去,眼神坦然,“毕竟心理溯源需要完整的背景信息,尤其涉及连环行为模式演变。”

李承泽接过文件,目光扫过签名处那团墨迹,顿了半秒,才缓缓合上档案夹。

“我会尽快安排调阅权限审批,不过‘11·23案’属于高度封存级,程序上需要三天时间走完流程。”

“理解。”陆昭站起身,微微颔首,“谢谢您通融。”

走出档案科大门,走廊灯光冷白,照在他脸上如同覆了一层霜。

直到转过拐角,确认监控盲区已至,他才从口袋中取出一枚微型录音芯片——那是他在签字时借整理袖口之机,悄然插入李承泽外衣内袋的追踪器。

回到临时办公室,小林早已等候多时。

“查到了。”她指尖敲击键盘,屏幕迅速弹出一组光谱分析图,“溅到李承泽袖口的墨水中含有微量纳米级磁性颗粒,粒径分布集中在80-120纳米区间,符合第三代量子加密存储介质清洁标准。这种材料不会出现在普通办公用品里。”

老赵皱眉:“也就是说,那支墨水笔……不是意外断裂,而是你故意让它接触李承泽?”

“我要他知道我来了。”陆昭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刑侦大楼顶层那扇始终亮灯的办公室,“但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危险的,不是我的靠近,而是他袖口沾上的这点‘灰尘’。”

小林继续操作,接入市局中央除尘系统日志数据库,通过反向追踪纳米颗粒释放源路径,最终锁定档案馆地下二层A区净化通道。

“过去两周内,有三次非授权访问记录指向‘11·23案物证b7箱’,每次停留时间不超过七分钟,且都在凌晨三点零七分至三十七分之间——正好是安保系统自动巡检间隙。”她调出日志详情,“更关键的是,三次操作的审批人签名,都是李承泽本人。”

房间陷入短暂沉默。

老赵调出物证清单影像:“b7箱登记内容:火灾现场提取的记忆硬盘(型号hd-m9),原始编号‘零号终端-A’,备注栏注明‘逻辑损坏,待技术复原’。但最新状态显示——‘物理焚毁,已完成销毁流程’。”

“焚毁?”小林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刚要查,东西就烧了?”

陆昭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笔记中的一页草图:一台老旧主机连接着脑波同步装置,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激活码由双因子验证生成:实验主体生物信号 + 主导医师心理密钥”。

他猛然睁眼:“他们没烧硬盘。”

“什么?”老赵抬头。

“他不是在销毁证据。”陆昭声音低沉而清晰,“他是在提取数据。那块硬盘哪怕只剩一片芯片残骸,也能通过量子隧穿效应重建部分存储结构——只要你知道怎么读取。”

他转向老赵:“模拟一次极端损毁后的数据恢复模型,看看还能找回多少内容。”

老赵立即动手,数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一段残缺的日志片段:

【日志Id: LoG-0x7A】

【时间戳:11月23日 21:48:12】

【事件类型:系统异常】

【错误代码:AUth_FAIL_ZER0KEY】

【提示信息:零号激活协议失败。

需重新输入主导医师心理密钥以解锁核心记忆区块】

陆昭盯着那行字,呼吸几乎停滞。

心理密钥——不是密码,也不是指纹,而是基于特定医师大脑神经活动模式生成的一段动态识别序列。

只有真正参与过“红眼计划”初始阶段的心理医师,其思维特征才能匹配。

而当年签署实验同意书的医生名单,在沈清母亲遗留的手写档案副本中曾被提及。

他翻出那份扫描件,指尖缓缓滑过纸面。

第一个名字,赫然是:

林素芬。

他的母亲。

窗外雷声滚过,雨点开始敲打玻璃。

原来李承泽不是偶然出现在档案科。

他是守门人,也是猎手。

他等待的从来不是陆昭的到来——而是那个能唤醒“零号”系统的血脉钥匙。

而现在,这把钥匙已经走进了他的视线。

陆昭缓缓合上平板,低声开口:“他们以为母亲忘了,以为我也从未察觉。但他们忘了,记忆可以被篡改,但痕迹不会说谎。”

他望向城市深处那片废厂区的方向,眼中寒光渐起。

“他们在找激活码。”

“而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些门,不该开。”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整座城市。

沈清站在市立档案馆最深处的备份机房外,指尖轻触门禁卡,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台静默运转的服务器阵列。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呼吸都压得极低——李承泽的权限批文还在流程中,但她早已通过母亲遗留的内部通道,拿到了一串被刻意隐藏的访问密钥。

那是沈秀兰生前最后录入的一组应急代码,代号“归音”。

屏幕亮起,冷光映在她脸上。

数据流如星河倾泻,层层解密后跳出一份未同步至云端的日志记录:

物证b7箱

转移时间:11月22日 03:15(即昨夜)

目的地:远郊第七医疗废物处理中心(编号mw-07)

备注:含a级放射性残留物质,严禁任何形式的物理拆解与信息提取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对。

十年前的“11·23案”发生在冬季火灾现场,所谓“放射性污染”从未出现在原始报告中。

更诡异的是,运输路线本应直通mw-07,可GpS轨迹却在第三污水处理厂附近出现了八分钟断点——恰好是信号盲区中最隐蔽的一段地下隧道。

“这不是转运。”她低声自语,手指迅速截取坐标并加密发送,“这是交接。”

消息发出的瞬间,窗外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了她眼底的寒意。

她知道陆昭会懂这句话背后的重量——那些被抹去的数据、焚毁的硬盘、深夜潜入档案馆的身影……一切都不再是为了掩盖过去,而是为了唤醒某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与此同时,陆昭正站在临时指挥室的地图墙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未干的血痕。

他盯着手机上沈清发来的坐标,脑海中反复回放父亲日记里那句模糊的警告:“若见‘双子星’图案重现,即为系统重启征兆。”起初他以为这只是老一辈刑警的习惯性隐喻,直到此刻,他调出污水处理厂地下结构图,放大共鸣室电极阵列底部的高清扫描影像。

在那里,一道几乎被腐蚀掩盖的蚀刻符号浮现出来——两颗交错的五角星,线条扭曲却精准对称,正是童年时父亲在笔记本边缘画过的图样。

它不属于任何官方标识,也不是工程标记,而是一种密码学意义上的“激活锚点”。

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原来李承泽不是单独行动。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拥有特定心理结构、能触发“零号终端”二次认证的人。

而这个人,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参与过“红眼计划”的直系亲属,且具备稳定的神经共振频率。

也就是……他。

陆昭缓缓闭上眼,记忆碎片翻涌而来:母亲病床上反复呢喃的数字序列,父亲牺牲前最后一通电话中断前的低语,“别让他们找到你……也别让你去找她”——他们不是在阻止他追寻真相,而是在试图保护他不成为真相的一部分。

而现在,门已半开。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被圈出的厂区位置,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他以为我在找她……其实,她一直在等我走进陷阱。”

空气凝滞了一瞬,仿佛连雨声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是他血脉深处,一段被封锁的记忆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