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离开木屋两小时后，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方媛打开了电脑。屏幕亮起，加密邮件正在等待她。她点开附件，里面是七家公司的资金流向图、一段录音文件和一份地理关联报告。她看完最后一行数据，合上笔记本。
她拨通了叶曼琳的电话。
“我们得办一场秀。”她说，“主题叫‘商业文明’。”
叶曼琳在电话那头沉默三秒，“你要用t台审判一个人？”
“不是审判。”方媛说，“是公司。林薇薇最近在接造型案，她想重回公众视野。我们可以请她来当造型总监。”
叶曼琳笑了，“你这是给她递刀，再让她自己割破喉咙。”
“她会觉得自己很聪明。”方媛打开抽屉，拿出一支口红补妆，“只有她懂陈总的审美，也只有她能诠释这场变革之美。这话我说得越真诚，她就越信。”
挂掉电话后，方媛发了邀请函。三天内，林薇薇回了消息：我愿意参与。
设计稿交来的那天，程雪远程接入系统，在面料编码中植入动态数据程序。只要灯光角度达到六十度，布料内层就会显现出股权结构图、转账时间轴和空壳公司名称。这些信息不会出现在普通拍摄画面里，但直播信号能捕捉到。
秀前四十八小时，彩排开始。
林薇薇穿着高跟鞋站在后台，指挥模特调整姿势。她看到自己设计的“涅盘之翼”系列被摆上展示架，嘴角微微扬起。这套礼服用了特殊织法，外层是哑光黑纱，内衬是反光金属丝线。她以为那是为了呈现光影流动的艺术效果。
她不知道那些线条拼起来是一张完整的犯罪地图。
秀场当天，艺术中心外聚集了上百名记者。全球二十家媒体同步转播。观众席坐满了时尚圈、商界和政界人士。大屏滚动播放宣传片，标题写着：“时尚不止于美，更在于真实。”
第一组模特出场。
黑色长袍随着步伐展开，聚光灯打下的瞬间，衣襟内侧浮现出一串串数字和公司名。现场有人掏出手机录像，下一秒，AI语音响起：“赵宇通过‘灰烬控股’持有陈氏集团12.7%隐性股份，注册地为开曼群岛，资金来源与三年前财务篡改案直接相关。”
全场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议论声。
第二组登场的是“清泉物流”主题套装。夹克背面印着模糊车牌号，袖口缝着运输单据代码。强光扫过时，画面切换成车祸现场卫星图，旁边标注着时间：三年前六月五日十九点四十七分。
有人开始鼓掌。
压轴环节开始前，林薇薇站在控台边，看着自己的作品一步步走上t台。她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场梦。只要这场秀成功，她就能洗掉过去的所有污点，重新站回高端社交圈。
最后一套“涅盘之翼”礼服缓缓走向中央。
整件衣服在灯光下泛出银蓝色光泽。当模特转身面向主镜头时，所有布料上的数据同时激活。大屏自动抓取画面，拼合成一张完整的图表，标题浮现：“赵宇二十年渗透路径全记录”。
全场哗然。
就在这时，方媛走上t台。她手里拿着一块亚克力展板，正面印着一句话：“这才是真正的时尚黑客。”
她面对主摄像机，声音清晰平稳，“我们不是在秀衣服，我们在展示一个被掩盖了二十年的阴谋。这些数据来自内部审计、司法取证和原始财务备份。它们不是猜测，是事实。”
台下一片死寂。
叶曼琳从侧台走出来，站到方媛身边。两人并肩而立，身后大屏仍在播放证据链摘要。
方媛继续说：“邀请林薇薇女士担任造型总监，是因为我们认为真相不该由敌人之外的人来书写。她亲手设计的衣服，最终揭露了她的共犯。”
话音刚落，两名便衣警察从观众席起身，向后台走去。
林薇薇还在化妆间整理礼服样本。门被推开时，她抬头看见穿制服的人，第一反应是笑，“你们找错人了吧？我是今天的造型师。”
“林薇薇女士，”警察出示证件，“你涉嫌参与商业间谍活动、财务造假及协助伪造证据，现依法对你进行调查，请配合。”
她的笑容僵住，“什么？不可能！我没有……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她想冲出门，却被另一名警员拦住。挣扎间，她的耳环掉了，高跟鞋踩断了一根鞋带。直播镜头全程记录下了这一幕。
警方带她离开时，她终于喊出声：“是赵宇让我做的！我只是执行命令！你们应该去抓他！”
没有人回应。
后台监控室里，程雪关闭了数据发射源。雷虎发来消息：b7层档案室已封锁，清洁工身份确认为赵宇安插人员，目前正在追查其他潜伏节点。
方媛回到休息区，脱下高跟鞋，脚踝处有轻微红肿。叶曼琳递来一瓶水，“接下来怎么办？”
“等。”方媛喝了一口，“陈总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法律。”
她们走出场馆时，夜空飘起细雨。媒体围上来提问，方媛只说了一句：“公关不是粉饰太平的工具，而是照亮黑暗的手电筒。”
热搜前十瞬间被刷满。
#林薇薇被捕#
#时尚审判#
#陈氏集团反击战#
#这才是真正的秀#
网友开始扒赵宇过往言论、资金异常流动记录和他曾公开否认股权代持的视频片段。对比之下，他的每一句话都成了讽刺。
十分钟后，赵宇办公室。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用力到发白。桌上的三支钢笔散落在地毯上，其中一支笔尖断裂。他抓起电话打给周海涛，对方关机。再打给刀哥，提示号码注销。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楼下街道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膜很深，看不清里面的人。
他拉上窗帘，转身时踢到了茶几。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裤脚。
他没有弯腰捡。
此时，医院病房内，林国栋躺在病床上看新闻直播。护士进来换药时，发现他全身发抖。电视正播放林薇薇被带走的画面，下方滚动字幕写着：涉案金额超八亿，或将面临十年以上刑期。
老人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艺术中心顶层露台，方媛和叶曼琳靠栏杆站着。远处城市灯火通明，警笛声渐行渐远。
“你觉得她真的不知道吗？”叶曼琳问。
“她知道一点，但装作不知道。”方媛低头看着手中的口红，“人总会高估自己的控制力，低估别人的准备。”
叶曼琳点头，“就像她以为自己在设计服装，其实是在设计自己的结局。”
方媛把口红放进包里，金属外壳碰出轻响。
楼下，一辆加长商务车驶离停车场。车内坐着刚采访完的记者团队，他们正在剪辑素材。导播把方媛举牌的画面设为封面，标题定为：“时尚界的正义时刻”。
车经过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司机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快讯：赵宇召开紧急董事会，要求启动特别审查程序。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副驾的摄像师突然说：“等等，回放一下刚才那段。”
司机按下倒车键。
画面中，方媛举起展板的瞬间，背景人群里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快速离开。那人戴着帽子，脸看不清，但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祖母绿戒指。
摄像师放大截图。
戒指边缘刻着一行小字：陈氏·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