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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屿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死死盯着那台彻底“死亡”、连电源指示灯都不再亮起的电脑主机,瞳孔深处残留着未散的惊骇。

那条冰冷的匿名警告,以及紧随其后、精准而诡异的物理断电,像一把无形的重锤,彻底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不服。

这不是巧合,绝不是。

有人在盯着他。不,更准确地说,是在盯着任何试图探究林栀底细的人。而且对方拥有的能力和手段,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超越了常规技术的范畴。

一种冰冷的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他踉跄着爬起来,不敢再看那台电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死寂的创新实验室。走廊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晃动,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身后追赶。

这一夜,秦屿失眠了。骄傲被碾碎,信念被动摇,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迷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或者说恐惧)。那个顶着乱糟糟头发、总是睡眼惺忪的身影,在他心中蒙上了一层深不可测、令人战栗的阴影。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502宿舍,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林栀依旧裹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睡得正沉。仿佛昨天在赛场掀起惊涛骇浪的,根本不是她。

沈雨晴、何蔓和吴薇相继醒来,动作却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轻缓小心,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她们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床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敬畏、好奇、尴尬,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的拘谨。

何蔓甚至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键盘敲击声压到了最低。

吴薇洗漱完毕,站在窗前,目光掠过楼下。她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几个不同寻常的细节:宿舍楼对面原本空置的保安亭,今天里面坐了一个穿着普通保安制服、却坐姿笔挺、目光锐利如鹰的男人;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似普通,但引擎盖却微微散发着热气,显然已经停了不短的时间。

她的心微微一沉。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上面来人了,而且是以这种低调却严密的方式。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依旧酣睡的林栀。这位室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计算机学院,院长办公室。

李院长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眼袋深重,手里捧着的保温杯微微颤抖。他面前坐着两位昨天出现在决赛场馆的、气质冷峻的陌生男子。

“王同志,刘同志,”李院长的声音有些干涩,“您的意思是……我们就像平常一样?完全……不采取任何特殊措施?也不……询问?”

被称为“王同志”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李院长,这是上级指示。一切照旧,是最好的保护,也是最大的尊重。你们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执行。记住八个字:‘视若寻常,保持距离’。不要试图探究,不要特殊关照,更不要打扰。尤其注意,约束好校内人员,严禁任何形式的窥探或挑衅行为。”

李院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学校管理的范畴,上升到了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触及的层面。

“那……秦屿同学那边?”他试探着问,“昨天赛后,他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他会冷静下来的。”刘同志淡淡地接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年轻人受点挫折,认清差距,是好事。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不会有问题。”

李院长背后又是一阵发凉。对方连秦屿的反应都了如指掌。

送走两位神秘来客后,李院长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他拿起内部电话,沉吟片刻,拨通了辅导员办公室。

“喂,小李吗?关于林栀同学……嗯,对,就是她。以后……她的任何行为,只要不违反重大校纪,都……都予以默许。上课睡觉?睡!只要不影响别人,随便睡!缺勤?记录照常记,但……别去催她,更别批评她!对,这是……特殊关怀!对,心理脆弱型天才,需要特殊包容!就这样!”

他放下电话,擦了擦汗。这个理由,应该能暂时糊弄过去吧?

课堂上。

高等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习惯性地扫向最后一排那个角落。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趴着的身影时,他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昨天赛场的事情,虽然细节被严密封锁,但那震撼性的结果和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早已在教师小圈子里悄然流传。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继续讲课,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放低了一些,甚至在走到教室后方时,下意识地踮起了脚尖。

坐在前排的何蔓注意到这个细节,心里更是确认了某种猜测。

而处于无声风暴中心的林栀,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只是在老师声音变小时,睡得更安稳了一些,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胳膊。

校园论坛的管理员后台,收到了一条来自更高权限的加密指令。所有带有“林栀”、“睡神”等关键词且讨论内容涉及猜测其真实身份或技术细节的帖子,都被悄然锁帖或设置为“仅楼主可见”。一些过于出格、带有恶意人身攻击的账号,被暂时禁言。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关于“尊重个人隐私”、“反对网络暴力”、“天才总有怪癖”的引导性帖子被默默顶起。

舆论在一种无形之手的调控下,从最初极致的震惊和狂热崇拜,逐渐趋向于一种带着敬畏的、保持距离的沉默好奇。

图书馆,古籍修复阅览室。

这是一间平时极少有学生来的阅览室,光线柔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的特殊气味。

林栀破天荒地没有在宿舍睡觉,而是出现在了这里。她坐在最靠里的一张宽大木桌前,面前摊开着一本极其厚重、纸张泛黄脆弱的古籍,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复杂古代星图和一些无法辨认的奇异符号。

她看得极其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划动,似乎在模拟着某种轨迹。那双总是氤氲着睡意的眼睛,此刻清澈而深邃,倒映着古老的知识,闪烁着一种与课堂昏睡时截然不同的、冰冷而睿智的光芒。

在她斜后方三个书架的距离外,一位穿着普通学生打扮、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正假装翻阅着一本画册,眼角的余光却通过书架缝隙,牢牢锁定着林栀的一举一动。她耳朵里藏着一颗微型的骨传导耳机。

“……目标进入古籍修复室,正在阅览《盖拉尔星象密卷》孤本……阅读速度很快,似乎在进行心算推演……无法理解其行为模式……”女生用极低的气声汇报着。

耳机里传来冷静的指令:“记录行为,非必要不解读。保持距离,避免任何形式的交互。”

“明白。”

女生推了推眼镜,继续伪装。她注意到,林栀翻阅那些脆弱古籍的动作,异常轻柔精准,带着一种与她平时毛手毛脚截然不同的、近乎本能的呵护。

这一刻,观察者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她对待这些古老纸张的态度,似乎远比对待课堂上那些现代电子设备……要尊重得多?

夕阳西下。

林栀合上那本厚重的古籍,小心地将其归还原处。她脸上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却比平时要清亮一些,仿佛完成了一次满足的精神漫游。

她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晃出图书馆,朝着食堂走去。对身后那些无声无息、若即若离的“影子”,她似乎毫无察觉。

又或者,她早已习惯,并选择了彻底的无视。

在她看来,只要不吵她睡觉,不给她添麻烦,世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走到食堂窗口,看着今日菜单,眉头蹙了起来。

“红烧肉……太油。”

“清炒西兰花……没味。”

“西红柿鸡蛋……麻烦。”

她撇撇嘴,最后只要了一碗白粥和一个馒头,端着餐盘,习惯性地走向最偏僻的角落。

吃饭,对她而言,似乎也只是维持机体运转的必要程序,乏味且麻烦。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眼神放空,似乎又在神游天外。

远处,几个伪装成学生的观察者,默默记录着:“目标饮食偏好简单,摄入量偏少,对食物缺乏兴趣。”

这一切,都被无声地收集、分析,然后汇入某个高度加密的数据库,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而立体的形象。

然而,他们所能观察到的,或许永远只是冰山浮于水面的一角。

那深藏于海面下的巨大真相,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等待着真正惊雷炸响的时刻。

林栀吃完最后一口馒头,端起餐盘,走向回收处。

她的老人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新的乱码短信,内容比以往稍长:

【‘巢穴’外围发现新的试探痕迹,来源与上次不同,手法更隐蔽,带有‘暗影议会’标记。已加固外围防御并释放误导信息。是否需要反向追踪或警告?】

林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手指在老人机的键盘上快速敲了几个字符:

【烦。扰我清净。丢去喂‘三头犬’。】

发送,删除。

她将老人机塞回口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晚上的《量子力学导论》……

好像可以睡得更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