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世界,生机盎然,微风和煦。然而,萧夜玄怀抱着身体越来越透明、气息几近于无的苏锦书,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
“同化……成为天道……”曜虚弱的声音带着绝望,“这是创世者几乎必然的归宿……她的意志将扩散至天地万物,维持此界运转,但属于‘苏锦书’的那个人……将彻底消失。”
“朕不允!”萧夜玄低吼,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怀中逐渐虚幻的人儿揉进骨血里,“朕与她历经两世,跨越生死,不是为了看她变成这冰冷的天道!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他看着曜,赤红的龙瞳中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告诉朕,无论多难,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曜看着萧夜玄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了看苏锦书那即将消散的身影,沉默片刻,终于涩声开口:“方法……或许有一个,但……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说!”
“世界的同化,本质上是将她的人性意识‘稀释’融入宏观规则。若能在那同化完成前,以更强大的、与她有深刻羁绊的‘人性锚点’,强行闯入规则核心,将她那份属于‘人’的意识和灵魂本质‘锚定’并‘拉回’,或许……有一线生机。”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但闯入者,需要直面整个新生世界的规则排斥,其灵魂很可能在过程中被规则洪流冲刷殆尽,即便成功,也可能……永远迷失在那片规则的海洋中。”
这无异于逆天而行,与整个世界为敌!
“朕去。”萧夜玄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听到的不是一条绝路,而是一线生机,“告诉朕该怎么做。”
“陛下!”曜还想劝阻,但对上萧夜玄那双平静却燃烧着焚天之火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双手结出最后一道古老而复杂的星辰印诀。
“我会燃烧最后的星辰本源,构建一座短暂的‘灵魂桥梁’,将你的意识直接送入她魂海最深处,亦是此刻与这世界规则核心重叠之地。”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记住,找到她!用你们的羁绊,唤醒她!你只有一次机会,桥梁维持的时间极短,若不能在桥梁崩溃前带她回来……你们将一同永坠规则之海!”
璀璨的星辉自曜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横亘于萧夜玄肉身与苏锦书眉心之间的光芒桥梁。桥梁另一端,是无数流转的、代表着世界本源的符文与光带,冰冷而浩瀚。
“去吧!”曜低喝一声,鲜血已从他七窍中缓缓流出。
萧夜玄深深看了一眼怀中爱人虚幻的面容,毅然闭上双眼,意识脱离肉身,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色龙影,沿着那灵魂桥梁,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片规则的海洋!
一进入其中,萧夜玄便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压力。无数信息流、能量流、法则碎片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冲击着他的灵魂。他仿佛置身于宇宙诞生的中心,又像是落入了时间的尽头,四面八方都是冰冷、宏大、不容置疑的“存在”。
他凭借着灵魂深处那与苏锦书紧密相连的感应,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艰难地向着感应的源头前进。龙影在规则洪流的冲刷下不断变得黯淡,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穿越了万古,他终于在那无尽的规则光带中央,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蜷缩着的、几乎要与周围光芒融为一体的透明光影。
那是苏锦书正在消散的人性意识!
“锦书!”
萧夜玄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呐喊,冲破重重规则阻碍,扑向那团微弱的光影。
那光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所感应,但依旧被周围庞大的规则之力拉扯着,不断向外扩散,变得愈发透明。
“醒来!锦书!看着我!”萧夜玄的灵魂伸出“手”,试图抓住那光影,却仿佛抓住了一捧流沙,难以把握。
冰冷的规则信息不断涌入他的感知:“维持生态平衡……能量循环稳定……空间结构加固……”
不!不是这些!
萧夜玄死死“盯”着那团光影,不再试图用力量去对抗规则,而是将自己灵魂中所有关于“苏锦书”的记忆、情感,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重生归来,她撕毁婚书时那决绝而痛楚的眼神……
——与他签订同盟时,那狡黠又带着试探的笑容……
——商业帝国初具雏形时,她自信飞扬的神采……
——月下谈心,她靠在他肩头难得的柔软……
——每一次遇险时,他们彼此扶持,背靠背战斗的信任……
——还有那未说出口,却早已融入骨血的爱恋与誓言……
“苏锦书!你不是冰冷的天道!你是我的妻!”
“你说过要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看盛世长安!”
“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他们的母后!”
“你给我回来——!!!”
萧夜玄的灵魂在咆哮,在燃烧!帝王之怒,情深之执,化作最纯粹的人性力量,如同利剑,狠狠刺入那冰冷的规则核心!
那团即将彻底扩散的光影,猛地停止了消散!内部一点属于“苏锦书”的灵光,被这熟悉而炽热的情感疯狂浇灌,骤然亮起!
她“看”到了那个在规则洪流中,为了她不顾一切、灵魂几近破碎的金色龙影。
“……夜……玄……”
一个微弱的、带着泣音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终于回应了他。
两道灵魂光影在规则的海洋中紧紧相拥,人性的光辉暂时压过了天道的冷漠!趁着这短暂的共鸣与挣脱,萧夜玄拉着苏锦书的人性意识,沿着那即将崩溃的灵魂桥梁,疯狂地向着来路冲去!
就在两道灵魂光影即将冲出规则核心,回归本体的刹那——
“轰咔——!!!”
整个新生世界猛然一震!天空瞬间阴沉,一道纯粹由世界规则自动生成、蕴含着审判与抹杀意志的混沌色雷霆,如同天道之鞭,撕裂长空,无视空间距离,直接锁定了逆天而行、干扰世界稳定的萧夜玄灵魂,悍然劈下!
这是世界对“逆乱者”的自发清理!
与此同时,下方维持着灵魂桥梁的曜,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星辰本源。他望着成功归来的灵魂光影,又看向那毁天灭地的天罚之雷,嘴角露出一丝释然又遗憾的微笑,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缓缓化作点点飘散的星光……
前有天罚锁魂,后有桥梁将断,护法将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