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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容家将这段婚约搁置后,容祈的父亲便一心想让容祈娶他的表妹。

他那表妹秋暮朝也见过几次,容貌倒是姣好,可性子实在不是能闲下来的主,一刻看不住就上房揭瓦,容祈拿她也是头疼得很。

果然,容祈听到这话,头又开始疼了,“咱们别提她成吗?”

她浅笑道,“好,不提,反正我这浮光寺别的不多,就空房多。你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只要不嫌弃我这里又冷又穷,随便你住多久。”

容祈眉眼浮笑,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苏栖野忍无可忍,凑到宋鹤眠耳边,咬牙切齿的用气音说道,“他这是打算长住了?有没有办法让他快点走!”

宋鹤眠没有说话,冷冷瞥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都没说,苏栖野却像是读懂了什么。

“哐啷!”

他拍案而起,身下的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那张俊美的脸上覆满了怒意,“秃毛鸟,你为何瞪我,眼珠子不想要了?”

宋鹤眠面无表情,“谁瞪你了,自作多情。”

苏栖野一把揪住了宋鹤眠的衣领,“我都看到了,怎么,昨晚还没打够是不是?”

宋鹤眠终于抬眸,那双冷冽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出挑衅,“来啊。”

苏栖野的拳头裹挟着妖力,直直朝着宋鹤眠那张清俊的脸挥了过去。

宋鹤眠侧身躲过,反手一掌劈向苏栖野的肩膀。

没等秋暮朝反应过来,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两道身影在不算宽敞的饭堂里缠斗,拳脚相加,妖力碰撞。

“砰!”

“哗啦——”

桌子被他们掀翻,容祈精心准备的一桌好菜顷刻间化为狼藉。

汤汁四溅,瓷盘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东坡肉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精致的蟹粉小笼被踩得稀烂。

秋暮朝:“……”

容祈:“……”

“够了!”秋暮朝一声怒喝。

打斗的两人动作一滞。

她站起身,指着门外,“你们两个,都给我去院子里跪着!跪到明天天亮,谁也不许起来!”

苏栖野非但没有半分悔意,反而冷哼了声,松开宋鹤眠的衣领,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襟,转身便朝院子走去,眉眼间竟还隐有些得意。

宋鹤眠拿过角落的扫帚,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这才走向院外,背影孤直。

屋里只剩下秋暮朝和容祈两人。

秋暮朝满含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容祈,让你看笑话了。狐族与飞禽一族不睦,从上古时期就结下了梁子。

鹰隼最喜欢捕食刚出生不久的幼狐,导致这世仇结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化解。

苏栖野刚来我这不久,性子野,还没收敛。跟鹤眠两人打打闹闹,我都习惯了。”

容祈看着苏栖野出门时那个挑衅眼神,神色有些复杂。

苏栖野的行为,恐怕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但面上,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摇了摇头,“无妨,少年心性,我能理解。我年轻时也和堂兄弟们打过架。”

秋暮朝看着一地的狼藉,心疼不已,“可惜了这一桌子好菜,我还没吃够呢。”

容祈声音温和得能化开冰雪,“你若是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秋暮朝讪讪地笑了笑,“那多麻烦你啊。”

她没再接话,转身去拿工具,准备把地上的油污也清理一下。

庭院中,苏栖野和宋鹤眠并排跪在冰冷的雪地里,背脊挺得笔直。

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苏栖野侧过头,咬牙切齿道,“还天天做……他敢做我就敢掀!”

宋鹤眠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神色冷然。

夜渐深,风雪也愈发大了。

苏栖野跪得膝盖都快没了知觉,烦躁地动了动身子,雪地上立刻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东偏殿走了出来。

容祈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径直朝着秋暮朝的卧房走去。

苏栖野立刻警觉,眼睁睁地看着容祈来到秋暮朝的房门前,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小朝,睡了吗?”

片刻后,门内传来秋暮朝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还没有,怎么了?”

容祈温声道,“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房门被从里面打开,容祈收起伞,侧身走了进去。

门又被重新关上。

苏栖野又气又委屈,凭什么?

自己想进她的房间,却被她赶出来,这个病秧子凭什么能进去?

一旁的宋鹤眠也是薄唇紧抿,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栖野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大步朝秋暮朝的房间走去。

“你做什么?”宋鹤眠拧眉,冷声问道,“罚跪还没结束。”

苏栖野头也不回,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去听听,那病秧子到底想做什么!”

宋鹤眠抿了抿唇,看着苏栖野鬼鬼祟祟地贴在窗边,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屋内,烛火摇曳。

秋暮朝披了一件大氅,困得直打哈欠,眼角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容祈,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我究竟什么事啊?”

容祈站在她面前,认真说道,“小朝,对不住,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只是有些话,我若今夜不说,恐怕难以入眠。”

秋暮朝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弄得睡意都消散了几分,“什么事,这么要紧?”

容祈漆黑的瞳眸紧紧锁着她,声调里含着压抑已久的情愫,“小朝,其实我这次来长白山,不是为了躲我那位表妹。我父亲的确动过让我娶她的念头,但我知道后立刻便拒绝了。

因为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能装得下你一个。”

秋暮朝彻底懵了,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你说啥?”

容祈看着她茫然的模样,唇边泛起苦涩的笑,继续说道,“南北两家的婚约是祖宗们定下的。

但到了我们父亲那一辈,他们发现世代联姻,血脉太过相近,反倒因此让两家的后人越来越少,血脉之力也愈发稀薄,所以,那条祖训便被打破了。

我娘嫁给了我爹,而你的父亲,则和昆仑神女生下了你。

可到了我们这辈,祖父又觉得规矩不能就这么废了,于是便为我们指腹为婚。

你出世后,你父亲提出既然规矩已经破了一次,便索性继续破下去,我们的婚约也就这么搁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