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文特夫人踉跄的走在楼道上,这里破败,只留下火药飘散的气味,夹着是那无色无味的以太颗粒。她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汗珠,双眼透露出疲惫。
星环已经丧失了死亡的命运,引擎重新喷火虽然仍在下降,但速度已经迟缓。崔姬看气氛挺好的,就没有破坏演唱会现场,悄悄的离场,在公厕里调试着平板。
“原来情绪的波动……以太基础粒子的运动是有关系的吗……”崔姬看着空中那些看不见的粒子,“科学,是已解答的玄学;那玄学就是未被解答,却已被提出的科学。”
海浪翻涌,两只巨型的机械手臂从中探出,第三代巴尔加从海浪中探出头。这是保底措施,万一真的掉下来了,就让巴尔加直接扛着星环回到岸上。不过现在新换的引擎基本恢复,虽然离岸上有那么一点差距。
蒂文特夫人走一步就喘一口气,没过多久,便再也走不动了,瘫软的坐到了走廊边上。她感觉到了强风呼啸,这熟悉的频率,让这位曾经的艺术家意识到了何人的到来——妖姬。
“哈,哈,这里好破……就像……就像……攸兰的家乡,还有……还有初恋的地方……”她语气中透露出艰难,“呵呵,你,你……”
她眼前模糊,满眼之中没有现实,只剩下了那虚幻的过去。
“攸兰,没有人觉得,你和泥土是如此的亲切。也很少有人,去探寻你那破败的家乡,直到他们在天灾之下,化为粉芥,随风飘散。”
“你说过,你的同乡人知道了你这个孤儿的天赋,砸锅卖铁的把你送进了音乐的殿堂。可直到你的家乡在空洞之中化为粉尘,你也只能徒劳地在封闭的房间里演奏。”
“从那一刻起,无论多么高尚的舞台,都难以懂得目光,唯有那最破败的土地,最凄凉的场景,能够引起你内心最深处的悲鸣。在那场灾难中,我们相见了,你眼神中尽是悲伤,但你的歌声中没有悲伤。”
“你告诉我,天灾之下,你没有力量去搬起巨石,但你有能力抚慰心灵。第一次,我是觉得那么的可笑,灾难中,几段旋律片头的乐章又有什么用处?”
“但是……你身边聚集过来,一圈圈的难民告诉我,你是对的。你告诉我,音乐能够抚慰心灵,因为它来自泥土,来自砖块,来自水波,来自微风,来自孕育着生命的火焰。用耳倾听,也许仅是几分钟的乐章,但愿可以塑造一个只有几分钟的净土。”
“‘无论如何,我会尽己所能。’”
“不知道第几次撞见你,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听着你为他们歌唱,也听过了音乐家们对你低俗的批判。我就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也许就是为了你口中那几分钟的净土吧……”
“可是……”
“为什么……”
“一场版权的纠纷,几篇文章的胡编乱造,几篇新闻的断章取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在灾难面前行走的十年!为你热衷听众奉献的青春!比不过短短的几张纸!为什么你所热衷的听众,就因为这几篇莫须有的断论,就敢去否定,去污蔑,去摧毁!”
“在一阵又一阵的舆论浪潮中,逼得他自杀,只为了那一张专辑的发行权……”
她迷茫的眼睛突然睁开,从来没有如此的精神。她经看到那柄刀朝自己走了过来,妖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对猩红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但她无所谓了……
哲还有耀嘉音等人顺着楼梯爬上这一被炸的面目全非的高层,看到这一幕对峙。耀嘉音愣神的看着一幕,脑子里正在脑补发生了什么。
“对啊,不能因为有些事情注定失败,就不去做了。”她原本疲惫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我无权迫害他人……”
“悔之晚矣。”妖姬冷漠无比,“谁知道你是怕死还是认错?”
“但受难者重重,你已无权审判。你终有一日也会如我,或如他一般,在重重的责任中,绝望的沉沦,悲剧收场。”
蒂文特夫人的眼神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色彩,让妖姬都为之一滞。而后她露出了一个悲凉的笑容,扭头从旁边的缺口处跳了下去,下面深不见底,引擎轰鸣,张示着这头机械巨兽。
它,真的没有情感。
“我是一名艺术家,如果,攸兰选择用爱去讴歌的话;那么我会用恨作为我一生艺术的结尾。我恨你们的喜新厌旧,我恨你们的朝令夕改,我恨你们对于他人青春奉献的无视,我更恨……”
耀嘉音是在场几人中唯一动起来的,但距离的遥远,让她根本没办法救下这位凶手。凶手也没有要被救下的意思,用那冷漠的脸庞最后一眼望了这位替代自己丈夫的明星。
“我到死前的一刻,都没有放下对你的恨,攸兰。你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呢……”
耀嘉音沉默了半秒,取下那张攸兰的专辑扔了进去。双手合十,微微念叨。
“纵然您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这一份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蒂文特夫人,演唱艺术家,泰莎女士。”
“这个名字听着好生疏……”玲细弱的声音,小声说道。只有在旁边穿了装甲,包括听觉系统都被放大的哲这个听到了,妖姬没认真听,只觉得是风声。
“……啊……自从嫁给攸兰之后,人们似乎就只会用蒂文特夫人来称呼她了。或者是她的艺名……”哲沉默着,在心里说道。
妖姬没有去救下这位可怜又可恨的夫人,她沉默的看着他在钢铁的齿轮中被搅成肉泥。叹了一口气,将刀插在地上,默哀了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