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村屋外大雪纷飞
秦二哥提了一条四五斤重的大草鱼来到三人组的牛窝，他胳肢窝下还夹着两瓶酒和几包牡丹烟。
“这是我妹夫让我送来的，还有几斤棒子面你们留着烙饼吃。”
屋里三人正守在一口大黑锅前，锅里放了大半锅的清水，有四个红薯正在锅里滚。锅边放着竹篮，里面装着几根大葱一把韭菜，还有两鸡蛋！
看到秦二哥进门，李有德下意识的要把那个竹篮放身后。
一旁的刘大壮则是感动的眼泪哗啦的，他拉着秦二哥的手感谢道：“落魄后才知道贾哥对我的好啊！”
坐在小凳上的武有才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要是知道他让我举报你们的，估计不得破口大骂。”
“武有才你嘀咕什么呢！贾哥送的鱼和烟酒，你不得感谢一下？”刘大壮瞪大眼睛训斥武有才不懂事。
“对对对，是的感谢你的贾哥！行了咱们做鱼吃吧！不吃这玩意了。”武有才看到有鱼，立马准备捞锅里的红薯。
刘大壮拿到秦二哥送的烟，刚准备放床头，就被李有德拍了一下，后者拿了两包烟塞进秦二哥手里，“谢谢秦主任啊！这烟你拿去抽。”
“别来这套，你们安生在这呆着比啥都强。要不是我妹夫打招呼，你们还想天天在村里瞎逛？行了，大过年的我也不说其他的，你们在这好好改造。”秦二哥推开木门，消失在大雪中。
“你俩愣着干啥？赶紧的切块下锅，这鱼都杀好了，我看他还送了一包酱！”武有才叫醒发愣的两人，三人开始剁鱼捞红薯！
李有德和刘大壮两人掏出烟，小烟进嘴，他俩一个剁鱼，一个和面！
“哎，真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是仇人还记挂着咱们！你看这鱼，这烟，还有酒。”李有德此刻也被贾东旭的行为感动了。
“可不是呢！我就说贾哥仁义，他这人没得说！”刘大壮眯着眼，眼眶有些湿润。
两人剁鱼这会儿的功夫，感谢贾东旭的话不停的往外冒。
武有才快被这俩恶心到了，他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俩差不多得了，当初还是他怂恿我举报你俩的，人家给你们送条鱼，看看你们俩这样，感动的像个三孙子一样。没见过这么贱的！”
正砍鱼的两人猛地站起身子，李有德激动的大喊，“孙子，终于说实话了吧！我俩就说你小子不对劲，现在暴露了。”
“就是，踏马的，你联合贾东旭坑我们，自己蠢的像猪，宁愿给别人当枪使。”刘大壮小心的把铝瓢放在一边，冲上去揪住要跑出门的武有才。
“唉，你们想干嘛！咱们不是说……”
“啊！”
“噢～”
“武有才，你踏马还咬人！”
……
三人又在家门口打了一架，怨气散去后，三人躺在地上喘气，天空洁白的雪花落在李有德脸上。他摸摸兜掏出一支烟点上。
躺在地上的武有才猛地起身，他伸手掏出李有德兜里的烟，给自己来了一根。
一只手伸过来，“哎，给我一根！”
三人躺在牛窝的雪地里，抽着仇人送来的烟！
“哎，你们说，当初我要是不把他送出轧钢厂，安心的当我的副厂长，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李有德吐出一口烟，想起自己以前将贾东旭赶出去的事儿。
“呵……按你这说法，我要是不让他顶锅，我还在轧钢厂当后勤副厂长呢！”刘大壮笑着说了句。
“你们俩都好说，我对他贾东旭可没坏心眼！除了当初想坑他没坑到，后面对他够可以的，我怀疑这次被他坑了。”武有才有点怀疑自己被坑了。
“就你？呵呵”李有德笑了一声！
“踏马的还说你不想让我背锅！”武有才举起拳头想揍李有德。
“行了，行了，气也出了！炖鱼吧！人家还送了两瓶酒呢！说实话，贾狗子心眼小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李有德抓住武有才挥来的拳头，起身进屋剁鱼去了。
……
大年三十，贾家今年在秦家村过！
贾东旭嫌城里太闹腾，风起的头年，各种牛鬼蛇神冒头，他怕年过的不消停，特意带着一家人来到秦家！
“吃饭喽！”秦淮如的二嫂喊了一嗓子后，在院里陪几个小孩堆雪人的贾东旭走进堂屋。
秦父看到贾东旭进来，坐在首位哼了一声。
“行了你，当自己是小孩啊！东旭一来你就甩脸子。”秦母看不惯秦父的样子，特意开口替贾东旭说话。
“还说我摔脸子，你让这小子说说，京如到底怎么回事儿，去了那么些年，婆家也不说，就这样住在他家，到底什么意思？”秦父还是想问个明白。
秦大嫂想起秦京如回家时的腿，她特意在秦大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秦大河闻言跑到秦父耳边说道，“爹，别闹了！京如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这还差不多。”秦父脸色稍缓，招呼人上桌吃饭。
屋里的小孩那桌，听到吃饭，一个个和抢差不多！这些年秦大河和秦二哥每人都又要了一个，两小孩比圆圈小一岁，这会儿正夹着猪肉给槐花献殷勤呢！
“槐花姐，你吃这个！”
“吃这个！”
槐花接过两人的东西，这会儿贾东旭和秦淮如都在，她可不敢和秋天那会儿肆无忌惮，只能乖巧的装样子。
“姐，快点吃吧！从军还让你给有才叔带糖呢！”圆圈催促后，槐花急忙扒饭。
大人那桌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贾东旭举起酒杯和秦父碰了一杯说道，“岳父，现在外面那种情况，我哪敢啊！这本来没事儿的，你到时候再一闹腾，可是给淮如添麻烦！
当初大哥在，我都说过这事儿，谁知道那丫头找了三年一个看对眼的都没有！”
“东旭啊！不是我想不开！我是怕村里人乱嚼舌根，到时候害的还是你啊！要我说啊！要不你就……”秦父说到这被秦大海拉了一下。
“来，爹，东旭，喝酒！爹，咱家真得感谢东旭，几年前就让我准备，你看咱们村多安静，要我说还是东旭看的长远。”
躲在门口的槐花看见亲爹和大舅碰酒杯！她抱起一包准备好的东西向外冲，跟在她身后的圆圈和俩小只也都往外跑。
“哎，你们几个小的干嘛去啊？”看到自家老二跑出去，秦二嫂着急询问。
秦淮如扭头看到槐花抱着一包东西摔地上，她没起身反而对秦二嫂说道，“没事二嫂，都七八岁了，让她们自己玩吧！”
“我看到槐花抱着一大包东西呢！”秦二嫂不是怕孩子出事儿，她是心疼东西啊！
“没事儿，那是邻居让她带的。”
……
几个小家伙冒雪冲进牛窝，正在喝酒的三人刚吃到一半，瞧见槐花进来，李有德最高兴，他对冻的小脸通红的槐花说道，“坏丫头，你咋来了？”
“都说了，我叫槐花，你真烦！”槐花冲外面挥挥手，仨小家伙溜了进来。几个小家伙外套外翻，兜了一大包东西。
“武叔叔，从军和如花婶婶让我带了东西，还有我家炒的花生，可香了。”槐花让三小家伙将怀里的糖，花生还有瓜子倒上桌。
武有才感动的眼泪花啦，“好，好！从军懂事儿了！”
李有德将木门关上，又特意将煤油灯点上，刚刚他们都是烧着柴吃的饭，现在有几个小家伙，他想把煤油灯点上。
“坏丫头，你不是开春才来吗？怎么过年就来了！”李有德给几个小孩塞糖，又捏起一颗花生。
“爸爸说院里太吵，过年都不消停，我家就来妈妈老家了。”槐花剥开糖纸，塞了一颗糖放嘴里，几个小孩有样儿学样儿。
“嘿，还是他贾东旭聪明啊！我还想往里钻，人家永远都是躲着走！”李有德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小孩，你爹呢？”刘大壮也询问道。
“他在陪我姥爷喝酒！你们吃的鱼吗？”圆圈看到三人组锅里的鱼，不知道为啥，他感觉比姥爷家的好吃。
“嗯，来，给你们折几根木棍，自己夹菜！那个武有才，人家冒雪给你送东西，赶紧给几个小孩哥上茶。”刘大壮踢一脚武有才。
“我……你……你等着！”武有才起身找来几个黑碗，给仨小孩倒上白开水！
“好，来，走一个！”刘大壮主动端起酒杯！几个小的凑热闹也碰了碰碗。
武有才喝下一大口酒，看到几个小崽子，他想起家里的小孩。武有才拍拍手掌，站起身子说道，“光喝没意思，我给你们唱一首，这歌你俩肯定听过！”
“解放区呀么 呵嘿
大生产呀么 呵嘿
……
自己动手么 呵嘿
丰衣足食么 呵嘿
……”
唱完这首，武有才眼角带泪，他拿起那半碗酒一口喝进嗓子！桌上的李有德和刘大壮都低头喝了一杯酒不说话！
这首歌他们当初在小院听过，当初唱起来兴高采烈，现在听得满是苦涩。
“解放军呀么 呵嘿
自己动手么 呵嘿”
槐花觉得好玩的唱了两嗓子，她抬头对武有才问道，“武叔叔，这是什么歌呀！”
“边区十唱！”武有才对上那双发亮的眼睛，突然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几个小家伙不知道这歌代表什么，都学着槐花唱了起来，
“解放区呀么 呵嘿
大生产呀么 呵嘿”
煤油灯下的小屋里，三名中年男人眼角含泪的看着几个小家伙唱歌，门外的大雪飘飘荡荡，在呼啸的北风中左摇右摆，最后落在堆满雪花的牛窝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