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吕布懵了！这小子竟是条毒蛇！
吕布一夜未眠。
他坐在大帐之内，面前的地图上，青石坡的位置被他用朱砂圈了又圈，仿佛要用目光将那片山地烧穿。
帐外，天色已从墨黑转为鱼肚白，晨曦的微光刺破了黑暗，却驱不散吕布心中的燥热。
他在等。
等林渊的死讯。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等林渊和他那五百炮灰被马腾精锐剁成肉泥的消息。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消息传来，他便立刻下令，全军出击，以雷霆之势，踏过青石坡，将马腾的防线彻底撕碎。
届时，他不仅能大破凉州军，还能彻底除掉林渊这个让他日渐烦躁的眼中钉。
一箭双雕。
“报——”
一声拉长的呼喊从远处传来，一名斥候骑着快马，疯了一般冲向中军大帐，人未到，声音里那股子惊惶已经先到了。
吕布精神一振，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
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爵，整理了一下衣甲，准备接受这个他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跑得太急，说话都带着喘。
“将……将军！出……出大事了！”
“讲。”吕布端坐不动，姿态从容。
张辽和高顺也从旁投来关注。
“马……马腾的粮草大营……被烧了！”斥候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昨夜子时，大火冲天，烧了整整一夜！整个后营，都……都成了一片焦土！”
什么？
吕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大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烧了粮草大营？
谁干的？
张辽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急切地问：“看清是何人所为？董卓军中，可有其他部队在附近？”
“不……不清楚！”斥候拼命摇头，“火光是从马腾大军后方十数里外燃起的，动静太大，我等不敢靠近，只看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吕布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
他的第一反应，是马腾内部出了问题，或是韩遂搞的鬼。
这与他派出去的林渊，根本扯不上关系。
林渊此刻，应该正在青石坡的峭壁上，被凉州军的长矛捅成筛子才对。
正在此时，又一名斥候飞奔而至，带来的消息让整个大帐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报！将军！昨夜丑时，青石坡高地确实遭到攻击，喊杀声震天，但……但攻势并不猛烈，我军在山下的探子回报，更像是……佯攻。天亮之后，攻击的敌军便消失了。”
佯攻？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辽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目光从青石坡，一路向西，越过两座山头，最终落在了斥候刚刚所说的，那个燃起大火的谷地。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他转头看向吕布，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止是他，一向沉默寡言的高顺，此刻也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吕布不是傻子。
当“佯攻”和“火烧粮草”这两个消息接连传来时，他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
林渊！
那个他随手丢出去送死的棋子！
他没有去强攻青石坡！
他抗命了！
他把那道必死的将令，当成了一张掩护他真实意图的虎皮！
他带着那五百个废物，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绕过了马腾的重兵防线，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马腾大军的心脏！
“呵……”
吕布发出了一声古怪的低笑，他缓缓站起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暴怒、震惊、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在他的体内疯狂冲撞。
羞辱！
这是比当面被人击败，更加彻骨的羞辱！
他精心设计了一个阳谋，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能将林渊置于死地的陷阱。
可对方非但没有踩进去，反而借着他挖好的陷阱，跳到了一个更高的地方，完成了一件他吕布自己都未曾想过，也未必能做到的惊天壮举！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自作聪明的猎人，布下陷阱想抓一只兔子，结果那只兔子非但没被抓住，还反过来把他用来当诱饵的胡萝卜，连带着他整个粮仓都给偷走了！
“好……好一个林渊！”
吕布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几上。
“轰！”
坚硬的实木案几，应声而裂，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
帐内的亲兵吓得齐齐跪倒，大气都不敢出。
张辽和高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林渊为何要杀马，为何要演那出戏。
那不是走投无路的疯狂，而是运筹帷幄的冷静！
这个年轻人，他的胆魄和智谋，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
在吕布暴虐的气息笼罩下，数十里之外的一处隐蔽山坳里，林渊正盘膝而坐。
他闭着双眼，意念完全沉浸在识海的【姻缘天书】之中。
就在刚才，他清楚地“看”到，在那幅巨大的关系图谱上，代表着吕布的光点，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根从吕布头顶连接到自己身上的，原本纤细如发，代表着“轻视”的灰色丝线，在这股狂暴的情绪冲击下，先是剧烈颤抖，随即……寸寸断裂！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根全新的，比之前粗壮数倍，通体漆黑，仿佛由实质的杀意与警惕凝聚而成的丝线，从吕布的光点中猛然射出，牢牢地锁定了自己！
丝线之上，两个字迹清晰无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警惕】！
林渊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白的弧度。
成了。
从今天起，在吕布眼中，他林渊，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
而是一条盘踞在他身侧，随时可能噬主的毒蛇！
“将军，我们……回营吗？”
林武凑了过来，他和其他士卒一样，浑身漆黑，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一夜的经历，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一场新生。
“回。”
林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回去，领功。”
当林渊带着他那五百名“炮灰”出现在董卓大营外围时，所有看到他们的士兵，都露出了活见鬼般的表情。
他们回来了？
他们竟然活着回来了！
这支队伍，人人带伤，个个狼狈，身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破烂烂，脸上、手上全是黑灰和血污。
但他们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昨日的麻木与绝望，而是一种经历过血与火洗礼之后的悍然与狂热。
尤其是当他们的视线汇聚在最前方的林渊身上时，那股近乎盲从的崇拜，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头发寒。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大营。
“林副将回来了！”
“火烧马腾粮草大营的，是林副将！”
“五百人，他们只有五百人啊！”
惊叹、怀疑、敬畏……种种情绪在军营中发酵。
林渊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林武，独自一人，朝着那顶代表着权力中枢的，吕布的中军大帐，一步步走去。
沿途的并州兵将，纷纷避让，看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林渊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一般。
他知道，帐篷里，有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在等着他。
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吕布之间那层虚伪的和平，已经被彻底撕碎。
他来到大帐门口，两名侍卫下意识地想拦，却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煞气所慑，竟然后退了半步。
林渊没有停顿，伸手，掀开了厚重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