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墟皇意志，斩道问心
带着赵乾等星盟残部，凌夜在永夜深渊中的行进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这些修士伤势沉重，即便有凌夜以精纯的混沌星寂之力稍作温养，也只能勉强维持，难以承受高速穿梭带来的压力。
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诡异骇人。
破碎的星辰残骸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物质所覆盖、缠绕，那些物质仿佛拥有生命，微微搏动着，散发出浓郁的归墟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那是法则被腐蚀、万物走向终结时散发出的“死亡芬芳”。
偶尔能见到一些巨大无比的、如同山峦般的生物遗骸，它们形态怪异，不属于任何已知种族，骸骨呈现出一种被漫长岁月和归墟之力共同侵蚀后的灰败色泽，有些骨骼上甚至还残留着令人心惊的爪痕与齿印，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远古时代此地爆发的惨烈战斗。
赵乾等人何曾见过如此景象，个个面色发白，若非凌夜那沉稳如山的气息笼罩着他们，恐怕早已被这无处不在的绝望与死寂压垮心神。
凌夜的神识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他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那些由归墟之力孕育的深渊魔物，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意志的驱使，变得更加躁动，攻击性也更强。短短数日，他们便遭遇了不下十波袭击，虽然都被凌夜以雷霆手段化解，但也让他更加确信，那位“墟皇”已然知晓了他的到来，并且正在不断地试探、施压。
这一日，他们穿过一片由无数巨大、扭曲的金属残骸堆积而成的“峡谷”。这些金属残骸闪烁着冰冷的幽光，上面铭刻着早已失落的符文，似乎属于某个极其辉煌的远古文明，如今却如同垃圾般被弃置于此，被归墟之力缓缓吞噬。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金属峡谷时，异变陡生！
整个永夜深渊，仿佛猛地“凝固”了一瞬！
所有漂浮的尘埃、流淌的暗红能量、乃至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物，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古老、其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从深渊的最核心处轰然扩散，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空间！
这股意志，并非单纯的威压，而是蕴含着一种“万物终将归于虚无”、“存在本身即是虚妄”的终极道韵！它直接作用于生灵的灵魂本源，引动其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迷茫与绝望！
“呃啊！”
“不……不要……”
“一切都完了……”
赵乾等人首当其冲，他们本就心神受损，在这股恐怖意志的冲击下，瞬间双目赤红，抱头惨叫，体内力量紊乱，道心几乎崩溃！就连他们周身残存的星盟功法气息，都在这股意志下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
凌夜眼神一凝，一步踏出，挡在了众人身前！
“嗡！”
混沌星寂剑域自行展开！一片灰色的、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扩张开来，将赵乾等人笼罩在内。领域之中，那恐怖的意志冲击被大幅削弱，但依旧如同惊涛骇浪般拍打着领域的壁垒，发出无声的轰鸣。
凌夜屹立于领域中央，白衣在无形的风暴中猎猎作响。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黑暗，直视那意志的源头。
“墟皇……”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剑。
这股意志，远超他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甚至比轮回殿中那头被重创的墟妖本体意志还要精纯、还要可怕！它并非单纯的力量强大，而是其蕴含的“道”，直指万物终结，带着一种近乎“真理”般的冷漠与毋庸置疑！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之力！是足以侵蚀宇宙、让万界走向寂灭的终极黑暗！
“执剑者……汝……终于来了……”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亿万世界寂灭之音汇聚而成的意念，直接在凌夜的神魂深处响起。这意念不带丝毫感情，只有一种审视万物、裁定终结的漠然。
“汝之剑……斩不断……归墟之潮……”
“汝之道……护不住……蝼蚁之命……”
“臣服……融入永恒的寂静……方是汝之归宿……”
墟皇的意志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凌夜的剑心，试图在他心中种下“不可战胜”、“徒劳无功”的种子。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归墟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连同他的领域一起，碾碎、同化！
凌夜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的混沌星寂剑域在这股力量的挤压下，竟然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领域范围被强行压缩！他体内的剑元也运转滞涩，仿佛背负着整个星域的重量！
这是道与道的碰撞！是“斩破”与“终结”的对抗！
凌夜能感觉到，墟皇的本体或许因为某种限制并未亲自降临，但这股意志分身所蕴含的力量与道境，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远远超过了寻常剑圣巅峰的范畴，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帝”之领域！
不能硬抗！
凌夜心念电转，瞬间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催动《混沌星寂源典》，体内那微缩的混沌宇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爆发出璀璨的星辉与混沌气流！
“我的道，岂是你能妄加评判！”
他朗声开口，声音清越，斩破重重魔音！与此同时，他并指如剑，并非攻向那无形的意志，而是对着自身前方的虚空，悍然划落！
【斩道九剑】——第四剑，【斩道】！目标——施加于己身与赵乾等人身上的“归墟侵蚀”与“意志冲击”之“道”！
一道细微却无比决绝的灰色剑痕，出现在虚空之中。
剑痕过处，那无处不在、试图侵蚀他们肉身与神魂的归墟道韵，仿佛被一股更根本的力量强行“剥离”！施加在他们灵魂层面的恐怖意志冲击，其“影响”与“联系”也被瞬间“斩断”！
如同拨云见日！
赵乾等人只觉浑身一轻，那令人崩溃的绝望感与压迫感骤然消失，虽然依旧虚弱，但神智瞬间恢复了清明，骇然地看着凌夜那如同剑神般挺立的背影。
而凌夜自身，也感觉压力大减，混沌星寂剑域重新稳固下来。
“咦？”
墟皇的意志似乎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带着一丝讶异。显然，凌夜这种直接“斩断”负面状态与意志影响的手段，有些出乎祂的预料。
“斩道之力……果然有趣……但，仅此而已……”
“此地，乃归墟之域，吾之国度……汝，又能斩多少？”
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下一刻，周围那暗红色的“血管”脉络骤然亮起，磅礴的归墟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这一次，不再是意志冲击，而是纯粹的能量碾压！无数深渊魔物在能量的潮汐中显化，发出疯狂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涌来！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凌夜眼神冰冷。他知道，仅凭【斩道】被动防御，终有力竭之时。必须破局！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远处那片暗红色脉络最为密集、能量波动最为剧烈的区域——那里，似乎是这股归墟之力的一个重要节点，也可能是墟皇意志较为集中的体现之处！
“你们在此结阵固守，无论发生何事，不得离开领域范围！”凌夜对赵乾等人快速传音。
随即，他不再保留，背后斩道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自动出鞘，落入他手中！
手握斩道剑，凌夜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之前的深沉内敛尽数化为冲霄的锋芒！他仿佛化作了一柄足以开天辟地的绝世神剑！
“墟皇！接我一剑！”
他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撕裂永夜的灰色惊鸿，无视了那汹涌而来的能量潮汐与魔物大军，人剑合一，直接冲向了那片暗红色的核心区域！
【斩道九剑】——第四剑，【斩道】！全力施为，目标——前方一切阻碍之“道”与能量节点之“根”！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其决绝的灰色剑罡，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携带着斩断万法、破灭根源的无上意志，悍然斩入了那片暗红的核心！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湮灭！剑罡与磅礴的归墟之力猛烈对撞，发出了仿佛两个世界碰撞般的巨响！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席卷开来，将周围冲来的魔物瞬间撕成碎片，连那些巨大的金属残骸都在风暴中扭曲、崩解！
赵乾等人即便在凌夜的领域保护下，也被震得气血翻腾，骇然望着那毁灭的风暴中心。
只见那灰色的剑罡，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硬生生地在暗红色的能量潮汐中劈开了一条通道，狠狠斩在了那些搏动的“血管”脉络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冰雪，剑罡所过之处，那些暗红色的脉络迅速变得灰暗、枯萎，其中蕴含的精纯归墟之力被强行斩灭、归墟！一个巨大的、不断蔓延的“虚无”地带，以剑罡落点为中心扩散开来！
“吼！！”
深渊深处，传来了墟皇意志一声带着痛楚与暴怒的无声咆哮！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意志，也出现了一丝紊乱与波动！
凌夜这倾力一剑，竟真的伤到了这股意志的根基！
然而，凌夜自己也不好受。强行在对方的主场斩出这至强一剑，对他的消耗巨大，脸色微微发白，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
他证明了，即便是归墟的意志，也并非不可伤！
“执剑者……吾……记住汝了……”
“游戏……刚刚开始……”
墟皇的意志带着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连同那汹涌的能量潮汐与魔物大军也迅速消散。周围重新恢复了那种死寂的黑暗，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碰撞只是一场幻觉。
但凌夜知道，那绝非幻觉。他持剑而立，微微喘息着，望着深渊那更加幽暗的深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也记住你了。”
这一次交锋，他略处下风，但也摸到了一些对方的底细。更重要的是，他斩出了自己的道，问了自己的心！
他的剑道，无畏无惧，当斩尽一切！
这永夜深渊，他闯定了！
（第三百九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