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南极坐标点可能也被“门”后那东西盯着，林悦心里更沉了——就像在本就满是陷阱的冰原上，又多了道跟着走的巨大阴影。可箭已经搭在弦上，哪有回头的道理？不管是她去南极，还是陆寒洲闯太平洋，都到了最后倒计时，退不了了。
眼下最要命的，是钱。这东西像根绞索，正往“星寰科技”脖子上勒。
陆寒洲抵押房子换来的钱，撑完两条战线前期的筹备，基本见了底。赵启明的启明资本又帮了一把，可面对极地装备、船只改装、尖端设备研发，再加上两支团队的日常开销，这点钱跟泼在沙漠里似的，根本不够用。公司账户里的余额，眼看着就要跌破红线，每看一次都让人心里发慌。
发工资的日子快到了，有些供应商的尾款也到了 deadline，更别说“探渊者”号最后一批关键武器系统要装，还等着大笔钱到位。财务副总天天顶着黑眼圈找陆寒洲报资金缺口，每次报的数字，都让临时办公室的气氛更压抑一分。
沈静仪的经济封锁还跟铁桶似的，传统融资渠道要么怕沈氏的势力，要么被网上的舆论吓着，没人敢碰“星寰”。陈曼如那边也没动静，估计就等着看他们自己垮掉，冷眼旁观着呢。
“陆总，这么下去……最多还能撑一周。”财务副总的声音都带了绝望，“要是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团队的心就真散了。”
陆寒洲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后背绷得笔直。他在商场上闯过不少风浪，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被逼到了悬崖边。这不是商业上输了策略，是被家族和不明势力联手往死里逼，手段又狠又绝，没留一点余地。
他想起自己当年管晟煊的时候，随便调动的资金都是以亿为单位，哪会为发工资这种事犯愁？现在倒好，被最基础的生存问题卡得动弹不得。一股又屈辱又愤怒的火在心里烧，可更多的是必须破局的冷静——慌没用，得想办法。
深夜，他把正在调试“共鸣者一号”的林悦叫到休息室。四下没人，只有他们俩，要谈的是关乎“星寰”生死的事。
“悦，”陆寒洲的声音透着疲惫，有点哑，可眼神还像鹰一样亮，“我们可能……得做个难决定。”
林悦看他脸色这么凝重，心里大概猜到了，没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我们需要一笔快钱，得够撑到双线远征结束，还能让公司基本运转，直到看到结果。”陆寒洲慢慢说，“常规融资肯定没戏了。我想……把‘守护者’系统的部分非核心模块技术，做有限授权。”
林悦的心猛地一揪。“守护者”是她和团队熬了无数夜弄出来的，是他们对抗“观测者”和那些未知威胁的底气。就算只是“非核心模块”，技术也比现在世界上的水平高一大截，一旦流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陆寒洲看她的表情就懂了，沉下心分析，“不是全授权，最核心的算法，还有跟‘深渊灯塔’相关的部分，一点都不动。我指的是那些已经成熟的，能用到商业网络安全、数据加密，甚至民用AI辅助决策的次级模块——比如‘守护者’在识别行为模式、监测异常流量方面的底层架构。”
他拿出一份初步筛好的名单：“目标也不是传统大公司或者竞争对手，是几家……背景特殊，但给钱绝对大方，跟我们也没直接业务冲突的‘特殊需求方’。比如有些中东的主权基金，他们对顶级网络安全技术快到偏执了；还有几家跟军方合作深、信誉不错的国防承包商，他们对咱们的动态防御概念特别感兴趣。”
“这么做有几个好处，”陆寒洲接着说，“第一，能快速拿到大笔钱，解燃眉之急。第二，这些‘特殊需求方’的渠道和资源，沈静仪不一定能插手，说不定还能在供应链上帮咱们一把，不用明说的那种。第三，也能变相测试技术，在更复杂的环境里看看‘守护者’靠不靠谱。”
他看向林悦，眼神坦诚，还带着点征询的意思：“但这肯定是冒险。技术扩散的风险、可能的知识产权纠纷，甚至说不定会间接帮到咱们不想帮的势力……悦，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守护者’的未来在这，得你同意才行。”
林悦没说话，心里像在打仗。她一直把技术当理想，当守护的屏障，从没想过要当商品卖。可现实摆在这——没钱，理想就是空谈，想守护也没力气。她还记得父亲病危时那种无力感，绝不能因为钱，让任何一条战线垮掉，那代价她承受不起。
她想起母亲日记里写的“找到‘另一把锁’”，想起南太平洋那个恐怖的异物轮廓。跟这些比起来，让技术做一点点妥协，好像成了必须付出的代价。
过了好久，她抬起头，眼里有点决绝的痛，但更多的是清醒：“我同意。但授权范围必须卡死，核心算法，还有跟‘门’、‘x物质’有关的所有技术，绝对不能漏出去。合同里得加最严的保密和限制条款。而且这事，只能咱们俩知道，再加几个必须经手的法务，多一个人都不行。”
决定定了，行动就快。陆寒洲亲自出面，通过特别隐秘的渠道，联系了名单上的几家“特殊需求方”。谈判又紧张又高效，对方显然早就想要“守护者”的次级技术，确认技术是真的之后，开的价码比市场常规水平高多了。
一周后，好几笔巨款分批次，通过复杂的离岸账户，悄悄打进了“星寰”指定的保密账户。工资按时发了，供应商的尾款也结了，“探渊者”号最后的改装能继续了，林悦去南极要的最后一批物资也全到位了。
资金危机，用一种差不多算饮鸩止渴的办法，暂时解决了。
可就在第一笔授权资金到账的当晚，林悦正在检查“共鸣者一号”和破冰船系统的最后联调，加密电脑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没正文，就一个附件——张处理过的监控截图，有点模糊。
截图里像是个高级俱乐部的包厢，陆寒洲正跟个穿阿拉伯传统长袍的男人握手，那人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旁边桌上放着份厚文件，封面角落能隐约看到“Guardian tech transfer Agreement – module b”（守护者技术转让协议 - b模块）的字样。
发件人的地址根本查不到。
林悦盯着这张截图，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她信陆寒洲的判断，也信他的底线，可这张照片摆在这里，就像根毒刺——暗处的风暴，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技术授权这把双刃剑，刚解决了钱的问题，信任和保密的风险，就悄悄冒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