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的手指悬在机甲召唤码上方，指尖离启动键只差一毫米。风虎的翅膀缓缓收起，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她识海，白狐从肩头跃下，轻轻蹭了蹭她的脚踝。
她没再按下去。
手掌一收，召唤码消失在空气中。战斗结束了，现在不是开机甲的时候。
她转身走下主控塔，台阶一级一级往下，脚步很稳。军校的灯火在身后渐暗，前方只有校门轮廓立在夜色里。星河铺满天空，像撒了一把碎银。
校门口站着一个人。
秦岚披着教官大氅，手里拎着一个深灰色战术包。他没说话，只是等在那里。
姜昭走到他面前五步远停下。白狐跳回她肩上，耳朵微微抖动。
秦岚抬手，把包递过来。“你落下的东西，还有点补给。”
姜昭接过包，没打开看。包很轻，但带着熟悉的重量。那是她刚入学时用的旧款制式行囊，边角磨得发白。
“谢谢导师。”她说。
秦岚盯着她看了几秒。“帝国机甲院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姜昭笑了下。“那我迟早去踹开它。”
秦岚没反驳，嘴角反而抽了一下。他知道她说到做到。
白狐忽然用鼻子拱了拱她下巴。姜昭低头，看见小狐狸的眼睛在夜里发亮。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声音低下来：“咱们又要搬家了。”
她直起身，右手一扬，灵鞭从袖中滑出。银光一闪，鞭子像活的一样窜出去，缠上秦岚的手腕。轻轻一拉，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秦岚没躲。
姜昭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平静：“等我来帝国机甲院找你。”
灵鞭松开，盘旋一圈回到她手中。她后退一步，站回原位。
秦岚站在原地没动。手腕上还留着一点温热，是刚才灵鞭缠过的地方。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活着回来。”
姜昭没回答。
她转过身，面对校门。背后是这座她拼过命、赢过、也埋葬过过去的军校。前方是一片星空，第七星系的光还在那里闪，但她知道，下一程不会去那里。
玉简突然震动。
脖子上的翡翠吊坠变得滚烫，像是被火烤过。她瞳孔闪过一丝金光，发尾泛起淡蓝的微光，又迅速消失。
倒计时在识海里跳动。
还剩最后十秒。
她仰头看天。星光比刚才更亮了，空气中有种细微的撕裂感，像是空间在轻轻震颤。
她开始哼歌。
调子不成样子，是现代世界某首老掉牙的情歌。歌词早就记不清了，但她还记得旋律开头那几句。一边哼，一边轻轻晃了晃脑袋。
“就挺秃然的……”她低声说，“穿越三个月，打怪升级攒寿命，结果连个恋爱都没谈成。”
白狐在她肩上抖了抖毛。
姜昭笑了笑。“你说是不是有点亏？”
她没等回应，继续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军校大门正中央。这里是边界线，跨过去就是校外，但她没动。
玉简光芒大盛。
吊坠烫得几乎拿不住。识海里的扶桑树剧烈摇晃，一百棵幼苗同时震颤，树叶沙沙作响。时间流速失控，灵泉翻涌，灵田里的药草疯狂生长又枯萎。
空间开始扭曲。
她能感觉到身体在被拉扯，像是有无数根线从四面八方拽她。耳边响起低频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器启动的声音。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军校学员姜昭，也不是某个书世界的炮灰女配。
她是那个在社畜工位上猝死的人，是绑定了残页的宿主，是母亲楚云裳留下的最后一枚棋子。
也是即将斩断书阁操控的——姜昭。
她抬头看向星空深处。
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刀刻出来的一样：
“下一站……会是仙侠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玉简爆发出刺目强光。
整座军校大门被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光膜里。秦岚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挡住。他只能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白狐紧紧贴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姜昭站着没动，手握空间戒指，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灵鞭收回袖中，发尾蓝光再次浮现，比之前更亮。
星空中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
不是黑洞，也不是虫洞。
那条缝像是被人用笔画出来的，笔直、规整，边缘泛着青金色的光。它慢慢扩大，像一页被掀开的纸。
书页。
命运书阁的书页。
姜昭盯着那道缝。
她知道，只要再过三秒，她就会被吸进去，进入下一个世界。
她没反抗。
也没有恐惧。
她只是轻轻活动了下手腕，确认戒指还在，吊坠还在，白狐还在。
然后她抬起右手，对着那道裂缝，竖了个中指。
“老子这次，不当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