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信号响了第三遍。
姜昭站在山门石阶上，抬头看了眼玄明子。老头正站在高台喊指令，袖子一挥，一道金光结界在半空成形，但东岭方向裂了道口子，灵力断断续续。
她没等命令。
脚尖一点，跃上右侧石柱。手腕一抖，灵鞭甩出，在空中划出五道符印。五行阵图从识海调出，玉简微烫，阵眼位置早已推演过七轮。
“木生火，火克金——落！”
符印砸进地面，地脉轻震。青色灵气从四面涌来，顺着符纹爬行，眨眼组成一个完整的五角阵法。阵心燃起一团蓝焰，瞬间扩散成三丈高的火墙。
风刚吹起来，就撞上了火焰，发出“轰”的一声。
前排弟子吓了一跳，纷纷后退。有人认出这是五行生克阵，低声惊呼：“这阵得五个金丹同时布阵，她一个人？”
话没说完，远处林子里传来低吼。
十七头妖兽冲出，最前面是三阶风狼，獠牙外露，爪子踩碎石块直扑山门。岩甲熊紧随其后，皮糙肉厚，根本不避火墙，一头撞了进去。
“找死。”
姜昭冷笑，指尖一勾。
阵法启动。火墙内灵气倒流，风狼刚踏进阵眼范围，体内灵息立刻紊乱。它一声惨叫，右腿炸开血花，扑倒在地。紧接着，火龙从阵中腾起，缠住它的脖子，一绞。
尸体落地时已经焦黑。
剩下十几头妖兽刹住脚步，低吼着不敢上前。有几只想绕路，刚靠近阵边缘，就被地底窜出的火蛇抽中，哀嚎着滚回林子。
玄明子站在高台，手里的令旗停在半空。
他本想喊姜昭退下，别乱动阵基。可那五行阵纹路正宗，灵力流转毫无滞涩，甚至比宗门传下来的版本更精简高效。他活了两百岁，没见过哪个筑基能单人成阵。
更别说还带反噬效果。
他眯眼盯着姜昭背影。小姑娘站得笔直，发尾泛着淡蓝光，像烧到极致的火芯。
“传令。”他放下令旗，“东岭防线归姜昭管，所有弟子听她调度。”
传令弟子愣了下：“可是长老，她还没……”
“我说了算。”玄明子打断，“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
命令传下去，几个原本不服气的内门弟子也闭了嘴。他们亲眼看见风狼爆体，那不是运气，是实打实的压制。
姜昭没回头。
她知道玄明子在看她，也知道这一手彻底撕了伪装。但没关系，母亲的身份、书阁的秘密、管理局的线索——这些都得往后放。
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山门。
她抬手，把空间戒指转了半圈。里面藏着那幅画像，还有x-7-19芯片。刚才布阵时，芯片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但她没时间查。
妖兽群后退了三百步，林子安静得反常。
姜昭眯眼。这种安静不对劲，像是有人在控制节奏。
果然，三息之后，风狼尸体突然抽搐。一道黑气从它七窍钻出，凝聚成手掌大小的符咒，在空中转了半圈，朝天射去。
“操。”姜昭低骂。
那是魔修的窥视咒，专门用来探虚实。对方在试她，也在试整个宗门的防御强度。
她手腕一翻，灵鞭甩出，直击符咒。可就在鞭梢要碰到的瞬间，符咒自燃，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云层。
“跑了？”
她冷笑。跑得再快也晚了。
早在符咒成型时，她就在上面留了追踪印记。识海小世界里，那点黑气正被灵泉泡着，像只困在玻璃罐里的虫子。
“等我找到你老窝，给你寄快递。”
她收回灵鞭，目光扫向山门外的密林。
那边树影晃动，第二波妖兽还没动。她在等，对方也在等。
玄明子走下高台，朝她这边走来。姜昭没动，直到老头站到她面前两步远才开口：“阵撑不了太久，火灵消耗大。”
“我知道。”她说，“但够用了。”
“你哪学的这阵法？”玄明子问。
“捡的。”姜昭说，“路边石头缝里抠出来的残卷，看着顺眼就练了。”
玄明子盯着她。这丫头眼神太稳，说谎都不带眨一下。
他没再追问，只道：“血衣老祖在北境活动多年，手下妖兽数以千计。今晚只是试探，明天才是真攻。”
“那就让他来。”姜昭抬头，“我正好缺个活靶子，试试新招。”
玄明子沉默两秒，忽然笑了：“行，山门交给你。要是守不住——”
“我会守。”她打断，“而且不止守住。”
她转身看向阵法，声音压低：“我在等他亲自来。只要他敢露脸，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冲阵者死’。”
玄明子没接话。他总觉得这话不是说给妖兽听的。
而是说给某个躲在暗处的人。
风越来越大，吹得火墙猎猎作响。姜昭站在石柱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插进地里的刀。
她忽然抬手，掌心燃起一点蓝焰。
火焰跳动两下，熄灭。
但就在熄灭的瞬间，她看到火光映出的树影里，有一道不属于任何弟子的身影——穿黑袍，戴面具，手里握着一块和她空间戒指里一模一样的芯片。
她没动声色。
反而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是刚才布阵时，从玉简里自动浮现的。上面写着一行字：
【检测到同频信号源，坐标：北纬37°，高度未知，距离预估800里】
她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然后她跃下石柱，走到阵前。
所有弟子都看着她。
她抬起手，灵鞭在掌心绕了三圈，最后一节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听好了。”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第一，别碰阵边的火，会烧死。第二，看到黑烟别追，那是诱饵。第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
“谁敢临阵脱逃，我不杀他，但我让他的灵兽咬断他自己的喉咙。”
没人笑。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她身后那只白狐，嘴角正慢慢咧开，露出森白牙齿。
姜昭转身，重新跃上石柱。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发尾蓝光未散。
她盯着远处林子，手指轻轻敲了下空间戒指。
里面画像还在，芯片还在，追踪印记还在。
她没回殿，也没归队。
只是站着，像一柄出鞘的剑，等着下一波敌人冲上来。
或者，等着那个藏在幕后的人，终于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