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搬回公寓，并未改变原有的房间分配。他依旧住在客房，温婉和琛琛住在主卧。但这套不算特别宽敞的公寓里，因为多了一个男主人长久的存在感，空气都似乎变得不同。
这种不同，首先体现在每一个清晨。
温婉通常起得很早，需要处理欧洲那边因她突然回国而积压的事务。当她走出卧室，总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而新鲜的咖啡香气。客厅的餐桌上，会安静地放着一杯刚刚煮好的黑咖啡，旁边有时会有一小碟洗好的新鲜蓝莓或是一块简单的全麦面包。
咖啡是她惯喝的豆子和浓度，分毫不差。
她从未要求过，凌云也从未说过。这杯清晨的咖啡，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那里，像是一个无声的、体贴的问候。她默默地端起杯子，温度透过瓷壁传递到掌心，驱散了些许熬夜工作的疲惫和心底深处残留的寒意。
凌云通常起得比她稍晚一些，当他走出客房时，往往已经衣着整齐，准备开始一天繁忙的工作。两人在清晨的厨房或客厅相遇，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互相颔首，或者简单交换一句关于琛琛睡眠情况的询问，气氛透着一种奇异的、被迫形成的平静与默契。
白天，公寓里人员进出变得频繁。安保人员会定时汇报情况，凌云的特助也会送来紧急文件。温婉则在自己的书房里进行视频会议和处理设计稿。他们各自忙碌，像两条平行线，却又因为共同守护着卧室里那个安睡或玩耍的孩子，而被紧密地维系在同一个空间里。
夜晚，则属于另一份无声的关怀。
温婉有熬夜工作的习惯，尤其是在压力大的时候。凌云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有几个深夜，当温婉揉着发酸的脖颈走出书房时，会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下面压着一张便签，上面是凌云凌厉的字迹：
【趁热喝，助眠。】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关心，简洁得如同他平日的作风。
她端着那杯牛奶，温热顺着指尖蔓延，看着客房门缝下透出的微弱灯光，知道他也还未睡，或许是在处理凌氏的公务，或许……只是在隔壁守护着她们母子的安宁。
她不会去道谢，他也不会提及。
这杯夜晚的牛奶，和清晨的咖啡一样，成了这特殊时期“同居”生活里，一个心照不宣的符号。
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五年的伤害和厚重的冰层。没有亲密，没有逾矩，甚至连交谈都算不上多。
但在这风声鹤唳、危机四伏的时刻，这一杯咖啡，一杯牛奶，以及这同一屋檐下彼此能感知到的存在，却像寒冷冬夜里微弱却持续散发热源的壁炉，不至于温暖到融化一切，却足以让他们在警惕和不安中，寻得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
习惯清晨推开门闻到的咖啡香，习惯深夜工作时知道隔壁亮着一盏灯，习惯在检查完琛琛睡颜后，听到客房传来同样轻微的关门声。
他们像两个被迫组队的搭档，在共同的敌人和目标面前，暂时收敛起所有的棱角与过往，维持着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新型“室友”关系。
这种关系，脆弱，微妙，却真实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