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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溯天纪 > 第85章 太无之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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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肉体撕裂更可怖的,是精神的碾碎,是存在本质被不断撬开、重组、剥夺的深层折磨。

柳青掌心那枚混沌球体依旧平静旋转,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但就在那无声无息的光晕波动间,一道无形的力场宛若宇宙母律般展开,将董辉的神识强行撕离他的神躯,拖入黑白能量交织而成的旋涡中。

他的意识,仿佛一面镜子被猛然打碎,碎裂成无数片段,而每一片,都被投入不同的——“存在状态”。

生之囚笼:一块意识碎片被光卵能量包裹,刹那之间,它“活”了。

它不是人,而是一株庞大至极的参天古树,其根须贯入地壳深处,与地核交汇,吸收亿万年星辰沉淀下来的能量;它的枝叶穿破苍穹,接触星空,吞吐恒星粒子,孕育灵种,在无声中经历着漫长又奇异的生长喜悦。

时间对它不再是线性概念,而是环绕年轮的梦境。

它感受着无数生灵在其枝头栖息繁衍,见证文明在树下兴衰轮转——仿佛获得了整个世界的“意义”。

可就在它“成年”的那一刻,在那份生命达到圆满巅峰的一瞬——

轰!

空无暗能如冥火席卷,毫无预兆地将整株生命撕裂为飞灰。它连“死亡”的概念都来不及生成,那些关于“树”、“生命”、“成长”的认知,便被彻底擦除。可紧接着,又有一股温柔的光卵能量将那灰烬再次“点燃”。

它再次“发芽”、再次生长、再次欣喜、再次毁灭。如此反复,循环不休,如同被困在生命轮回的牢笼中,而监狱的钥匙,就握在柳青掌心那枚太无之球的每一次脉动中。

无之深渊:另一块意识碎片则坠入黑暗极寒的另一极——空无领域。

在那里,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没有方向,连时间都不再存在。它变成了一粒漂泊在星际虚空中的尘埃——不,它连“尘埃”都不是,连“存在”的概念都未曾具备,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念头。

它没有思想,没有自我,不能动,不能灭,也不能说它“活着”。它只是,被定义为“不存在”。

它漂浮着,冷漠而麻木,仿佛将永远沉溺在这永恒的“无”之中。可忽然,一缕母系能量不知从何处涌入,在它那模糊的意识中点燃一丝——温度。

那一刻,它“成为”了。成为一颗超新星,炽烈、庞大、耀眼,能点燃宇宙的一角,万物为之震颤。

短暂的自我觉醒,带来了极致的“存在喜悦”。

可那喜悦才刚绽放一瞬,空无的反噬已降临,它再次被压缩为尘埃,又重新滑入“非存在”的边界。

就这样,在“我是谁”的念头刚刚升起时,便又被抹杀。意识不断在“有”与“无”的边缘拉扯、回荡、重塑、碾碎。

连“思考”的能力都无法维持,连“受苦”都变得无意义,只有那种彻底无解的、根本层级的撕裂与溃散,如雷霆般反复碾压。

现实中的董辉,此刻已经不再挣扎。

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黑白能量编织出的蛛网将他困锁其间,双瞳翻白,瞳孔深处浮现出太极光影的残影。他的嘴唇微张,喉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神魂碎片在光与暗、在“生”与“无”的炼狱中反复碾压。

柳青站在不远处,神情无波,掌心的混沌球体缓缓旋转,仿佛这不过是一次温和的调息。

灵壳轻轻闭上双眼,她能感知到董辉神识的每一道裂痕,灵魂的每一寸挣扎,那种彻底丧失“自我结构”的恐惧,让她手心出汗。

小龙僵在原地,身上的鳞片微微颤抖。它终于意识到,柳青此刻所掌握的,不再是某种“强大”的力量,而是改变存在定义本身的力量。

这不是神技。这是重构现实法则的至上之力——太无之道。

董辉的主意识就像一块被扔进工业滚筒洗衣机的破布,在“生”的狂喜与“无”的空寂之间,被无情地反复揉搓、扯裂、冲刷。

前一秒,他还沐浴在造物神般的伟力中,感知万物初生、粒子涌动,仿佛每一个念头都能化为星辰、衍生宇宙——下一秒,他就被抛入空无的死寂深渊,感官断裂,语言消失,自我如尘,被拉扯进一个连“存在”都不成立的黑洞中。

他本能地想抓住那份真实的“生”,却被“无”的虚空碾得支离破碎;他想松手,拥抱那解脱一切的“无”,但生的本能却像铁钩般从深渊中把他再度钓回。

这种“想死却死不了,想活却求不得”的扭曲循环,把他神魂揉成碎屑,又拼上,再碎,再拼。每一次循环,都是对意识的碾压重构,每一次挣扎,都是对灵魂最深处“自我”的凌迟。

他甚至连“崩溃”都不被允许。

他只能在“存在”与“非存在”的裂缝中,被太无之力碾成齑粉,重新聚合,再度破碎。

此刻的董辉,神躯已然变得诡异而恐怖。

右半边身躯,被光卵母系能量反复修复,化作一团不停蠕动的乳白色肉芽。每一次再生都伴随着细胞爆裂般的“滋滋”声,像生命在高歌,闪耀出一种原始、纯粹、几近神圣的生之喜悦。

而左半边身体,则彻底被空无暗能蚕食。那里的肌肤、肌肉、骨骼在不停瓦解,化作漫天飞散的暗紫色光点,每一点崩解,都发出微不可闻的“噗噗”响,仿佛宇宙在他体内坍缩、终结,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死之寒意。

而他的头颅——简直像来自禁忌实验室的活体拼图。

右半张脸是婴儿般的新生面容,皮肤光滑,眼角微翘,嘴唇红润,甚至唾液因喜悦而自然分泌;那种由生命根源赋予的纯真笑意,带着对世界的无限好奇,仿佛下一秒就要咿呀学语,拥抱万物。

但左半张脸,却是一具腐朽骷髅。干瘪的皮肤贴在骨头上,眼眶里空无一物,只有暗能凝聚出的黑雾在缓缓滴落,像泪,却比泪更冷。下颌骨微颤,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呐喊,那痛苦不再是肉体的,而是一种灵魂结构层级的崩解。

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同一张脸上撕裂并存。

一边在笑,一边在哭。

一边喜极而泣,一边痛到失声。

像是一件被恶意拼凑出来的怪诞活物标本,一场上位维度生命对“意识结构”的戏弄与羞辱。

他的眼神最为骇人。

那双瞳孔早已无法聚焦,时而闪烁着从未拥有过的生之极乐,仿佛正经历创世者的神游之梦;时而陷入彻底的空洞,像一片不曾被定义的死寂宇宙,连“无”这个词都不足以描述。

甚至连“眼神”这个概念,在他身上都成了错误。

他只是一具在生与无之间被不断碾磨的意识壳体,一场无法终结的生灭闹剧的祭品。

他曾经是“董辉”。但此刻,太无之道正将“他是谁”这一设定,从宇宙法则中一点点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