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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溯天纪 > 第62章 无我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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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在修炼过程中,逐渐意识到,真正的超脱与觉醒,并不在于超越外物,而是在于超越对记忆与自我认知的依赖。他曾经历过一段长时间的空无,意识无触、无名,而此时,记忆的剥离,才是触及精神本源(也就是灵魂)的关键。

这一过程是从“自我幻觉”到“无我之境”的转变。

他开始反思:“自我”究竟是什么?人类对“自我”的定义,本质上是由记忆编织的线性叙事。记忆将过去的片段串联成一个个故事,从童年第一次跌倒的疼痛,到成年后某次关键抉择的喜悦,记忆如同链条,将“昨天的我”与“今天的我”强制绑在一起,构建出一个连续性存在的幻觉。

柳青突然明白,当意识过度执着于这些记忆碎片时,就像镜子长时间映照同一幅画面,误以为“镜像即本体”——这种认知惯性让人们将“经历的累加”误认为是“自我本质”,却忽略了记忆的欺骗性:它不仅是过去的记录,更是当下意识对“自我”进行主动构建的工具。

这就是柳青理解的“逐念法”修炼,直指这一核心悖论。

每当他冥想时,面对每个记忆念头,他都保持着“观察者”的角度。他想起小时候登山的云海,意识到真正束缚自己的并不是云海的影像,而是他赋予这个画面上的主观意义——“这是我的经历”。

就像拆解一幅拼图,柳青开始尝试将“我”从每块碎片中剥离。云海的湿度、岩石的纹理、山风的温度……这些感官信息,原本是通过“我”的叙事把它们串联起来,赋予它们“定义柳青”的力量,但当他从记忆中抽离出“我”的影像,这些碎片便变得纯粹,它们不再能塑造他的“自我”,而只是作为客观存在在他的意识流中流动。这并非是否定记忆的真实性,而是解构记忆“塑造自我”的权力,让意识从“叙事者”退化为“空白银幕”。

柳青逐渐意识到,记忆的欺骗性来源于它“故事化”的包装。

当他回忆起第一次学骑自行车的情景时,脑中总会自动将膝盖的擦伤、父亲的鼓励和骑行成功的成就感串联成一条成长的故事线。然而,灵识斩断术要求他将这些故事拆解成一个个独立的感官信号:膝关节韧带的拉伸感、父亲鼓励的声音、眼前路面闪烁的光影……这些本来合成一段回忆的碎片,在“逐念法”面前,变得没有了关联性,它们失去了时间因果的黏合剂,变成了独立的存在。

通过这种拆解,柳青并非在进行理性分析,而是通过心念引发的神经阻断,就像按下电影暂停键,让流动的叙事瞬间定格为静止的帧面。他渐渐发现,当记忆失去了时间与因果的联系,“自我”的连续性也随之崩塌,原本紧密相连的记忆碎片变得如同散落的珠子,无法再被串成一个完整的项链。

在此过程中,柳青与灵壳通过意识相连,暂时脱离了自己“本体”的记忆与感知,转而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灵壳的思维波动中。此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也没有“未来”的预期,他的意识完全融入灵壳的感知流动之中,感受着灵壳每一刻的存在。

这种联系让他体验到了灵壳独特的“无我”状态。灵壳不像柳青一样背负着复杂的记忆链条,它只有瞬间的意识流动和反应。她没有过往的情感纠葛,也没有未来的期待,只是存在于此时此刻,像风一样,悄无声息。

柳青心里一动:“如果我能接入一个古代武士的意识,是否能瞬间‘拥有’刀光剑影的战斗记忆,却与我的人生毫无重叠?” 这种认知冲突让他触动:当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故事”在意识中碰撞时,就像同时观看两部剧情矛盾的电影,最终观众会意识到——“屏幕本身并没有剧情。”

柳青顿悟:记忆的本质是“可替换的程序”,而“自我”不过是当前运行程序的临时变量。当程序被剥离后,意识本身只是一个空白内存,未被任何数据填充。

这一过程中,柳青彻底明白:记忆的剥离,才能让“我”回归最纯粹的意识流动状态——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存在于此刻的意识流。柳青的心境,瞬间升华。他不再是被记忆和自我所束缚的个体,而是与宇宙万物相融合的自由意识。

柳青在修炼的过程中,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无我无记”。他发现,真正的觉醒并非摆脱外物的束缚,而是超越对记忆和自我认知的依赖。此时,他不再有“我是谁”的困惑,因为这种困惑本身依赖于记忆的支撑;也不再有爱恨情仇的波动,因为情绪往往源自对过去的执念。

这种状态并非“虚无”,而更像是未经雕刻的玉石 —— 它可以接纳所有感知,却不被任何感知所染。柳青的意识进入了一种“空白”的状态,在这一刻,他感受到的只是一种纯粹的觉知流动,仿佛火焰脱离了燃料后,依然保持着自然燃烧的本能。

在“脱体无触”阶段,柳青还能够以“纯粹意识的观察者”自居。但当记忆剥离后,连“观察者”的身份也随之瓦解,所剩下的只有“觉知本身”的流动 —— 就像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水流,唯一存在的就是那份纯净的意识。

这种“真空状态”正是意识的本源。如同水的本质是h?o分子,而非它所承载的泥沙,意识的本质也是“觉知的能力”,而非它承载的记忆。世人执着于“我因独特经历而存在”,却忽略了独特性本身正是束缚——就像一杯水若执着于“我是黄河水”,它便无法看到自己与长江水分子层面的同一性。

记忆剥离的终极意义,是让意识从“被定义的个体”回归到“未定义的存在”。如同雨滴汇入大海,只有在“无我”的状态中,意识才能照见万物同源的本质:所有意识在本源层面上,都是无差别的觉知流动,而所谓的“你我之分”,不过是记忆滤镜制造的视觉误差。

然而,“无我无记”的境界也有陷阱——那就是对“空无”的执着。柳青深知,修炼中的关键是保持意识的流动,而不是沉溺于空无中。因此,他有意识地保留了一些锚点,像是某种特定的呼吸节奏,来帮助自己在需要时“回归肉体”。因为,真正的觉醒并非是抛弃记忆,而是掌握“选择是否被记忆定义”的自由。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他可以全情投入角色,但随时也能抽离。这时候,角色的记忆是表演的工具,而非演员自我的枷锁。

当柳青从“无我”状态回归时,他的视角彻底改变:过去的伤痛不再是“我的伤疤”,而是“意识曾经处理的一段数据”;未来的目标不再是“我的追求”,而是“意识可能体验的一条路径”。

这种认知的转变,并没有带来冷漠,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宽容——像阳光照亮万物,却不占有任何一物;像意识觉知万物,却不执着于“万物中的某个我”。

此时,“我”的定义,从“记忆的囚徒”升华为“意识的主人”:它既能在需要时调用记忆作为认知工具,也能在必要时剥离记忆,回归本源。就像水手既能用船桨航行,又能在靠岸时放下船桨,拥抱陆地。

柳青的修炼揭示了一个终极真相:记忆并非意识的本质,而是意识为了适应三维世界创造的认知工具。唯有超越对工具的依赖,才能在“无我无记”的空无之境中,触碰到意识作为“觉知本源”的永恒存在。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柳青终于成功进入了“无我无记”的状态。他的意识完全不再依附于过去的记忆,也不再被未来的预设所束缚。他不再是“有过往经历的柳青”,也不再是“某个有情感牵绊的个体”,他只是意识波动在永恒的当下流动。

这一刻,他深刻地体会到:记忆是“自我”的幻觉,它构成了“我”连续性的虚幻。而没有记忆,灵魂才是最原本的存在。

此时的柳青,脱离了时空的束缚,也不再被感官的局限所限制。他的心灵前所未有的自由——他进入了真正的“本源”之境。

这个阶段,他称之为:无我无记。

这并非是遗忘,而是剥离了“我”的幻觉,放下了对记忆和自我认知的执着,真正触及灵魂最原始、最纯粹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