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山尖刚被第一缕晨光染成金红色，小龙突然用尾巴重重扫了扫董辉的胳膊。它的龙鳞在晨光里泛着兴奋的光，脑袋一个劲朝山那边探，龙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什么惊住了。
“咋了？” 董辉揉着眼睛坐起来，刚想说句 “大清早的”，就被小龙猛地拽了一把。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两人的呼吸瞬间顿住。
山那边的天空像是被掀开了一角，无数巨大的影子正在晨光里盘旋。最显眼的是几头翼龙，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膜翼上的纹路像老树根般粗糙，掠过天际时带起的风，连山顶都能感觉到。不远处，一头大鹏正展开青黑色的羽翼，翅尖几乎碰到云层，它旁边跟着条体型更大的鲲鹏，一半身躯隐在云里，露出来的鱼尾一甩，就掀起阵带着水汽的风。
更惊人的是那些色彩， 有通体火红的凤凰，尾羽拖得比船帆还长，飞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金色的光点；还有些从没见过的飞禽，有的长着六只翅膀，有的脑袋像马，却顶着鹰的喙，密密麻麻地在天上盘旋。
“我的娘……” 董辉张大了嘴，紫电在指尖无意识地炸开，“这是捅了鸟窝？”
柳青早已站起身，目光越过山梁，望向那边的陆地。那片世界林海莽莽，层峦叠嶂，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山腰却缠着翠绿的云带。林间隐约能看见些移动的影子，一头长着羊身人面的狍鸮正趴在岩石上啃食什么，露出的獠牙闪着寒光；几只毕方鸟从林间窜出，青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单足落地时，爪尖竟燃起小小的火苗；还有只九尾狐蹲在雪地里，雪白的尾巴像九条蓬松的云，正警惕地望着天空的飞禽。
山脚下卧着片望不到边墨绿色的湖，湖水稠得像融化的墨玉，表面漂浮着巨大的莲叶，叶瓣足有小船那么大。突然，湖面掀起道巨浪，一条长着鱼鳞的巨蛇探出头，头顶还顶着只犄角，吐着分叉的信子，在水里游弋的姿态像道黑色的闪电。更远处的湖面上，几只背着硬壳的生物正在划水，硬壳上长着青苔，看着像巨大的龟，却生着鸟的爪子。
“那湖…… 不是海。” 柳青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个内陆湖，比咱们见过的任何水域都深。”
小龙终于找回了声音，龙语里带着惊叹：“那些飞禽…… 身上有‘活气’，但不是红色的血，是更古老的能量，却更鲜活。”
董辉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世界，突然觉得后颈发凉：“咱们昨天还在想为啥没食肉动物…… 合着都在山这边待着呢？” 他指了指那头正撕扯猎物的狍鸮，“这玩意儿，比蛮荒的山猫凶十倍。”
山那边夹杂着各种陌生的兽吼与鸟鸣声传过来。那些巨型飞禽似乎没发现山顶的三人，依旧在天空盘旋，山峦里，无数奇特的生灵按部就班地活动着，像一幅被遗忘了千万年的画卷，突然在他们眼前展开。
柳青握紧了青铜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这片世界太 “满” 了，满得和他们之前经历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对比。那些在未来编写的《山海经》里才有的异兽，那些只在传说里存在的飞禽，此刻都活生生地在眼前活动，却偏偏没有一丝人类的踪迹 ，这比空无一人的海滩更让人不安。
“看来…… 答案不在海边，在这儿。” 他望着那片墨绿色的湖，总觉得湖底藏着什么，正隔着厚厚的水层，静静地望着他们。
寒风从岩缝里钻进来，带着山那边冰雪的气息。董辉突然盯着小龙泛着微光的鳞片发问：“哎，小龙，你血是啥颜色的？”
小龙正望着那些飞禽，闻言转过头，金色的瞳孔里带着点疑惑：“金色啊。” 它甩了甩尾巴，鳞片下隐约透出流光，“董辉你忘啦？上次在跟神树巨人战斗时，我被神树的根须打破身体，滴下来的血是金色的，还在地上凝成小珠子呢， 可不是红色。”
“金色……” 董辉摸了摸下巴，看向柳青，“这倒是稀奇。”
柳青看向天空：“龙是最古老的生灵之一，血脉里带着天地初开时的元气，金色很正常。” 他转头看向董辉，“你呢？天域的血脉，该不是红色吧？”
董辉愣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认真想这个问题，半晌才挠挠头：“紫红色。” 他指尖泛起层淡淡的紫雾，“天域的人和兽，血都是紫红色，带点电光的劲，你上次不也见过我受伤时的血？”
柳青望着前方，眼神沉了沉：“我表面看是红色，但血脉里藏着点母系留下的白色元气。” 他卷起袖口，手腕上有道旧疤，“蛮荒所有新生命，不管是人是兽，血里都带着这点红中掺白的气，那是女娲造人时留下的根。”
他忽然抬头望向山的另一边，隐约能看见大海浪花起伏的轮廓：“但这个世界的生物，不管是海边的节肢虫，还是路上的食草兽，血要么是蓝的，要么是绿的，连点红影都没有。”
“所以呢？” 董辉追问。
“所以这山的另一边，或许藏着答案。” 柳青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看天上的飞禽、林间的走兽，都透着股古老的劲，像是在这儿活了几万年。它们的血脉和我们完全不同，说不定这山就是道界碑，界碑那边的生灵，藏着血脉异色的缘由 ，也藏着你们天域和龙族血脉的秘密。”
小龙打了个哈欠，金色的鳞片在晨光里闪的发亮：“管它啥缘由，只要别像那些蓝血虫子一样凉冰冰的就行。”
董辉却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山那边的不知名生物，紫电在指尖若隐若现。寒风卷着碎雪沫子从山顶掠过，三人都知道，这座山的另一边，见到这些奇特生物的恐怕不只是奇异的生灵，更可能触碰到不同世界血脉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