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娘化作一道淡紫流光离开城主府，周身那令人压抑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不过片刻，她便远离了城中的喧嚣。
她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山涧边停下脚步。溪水潺潺流过圆石，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与方才城主府中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
柳月娘找了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青石坐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总算清净了。”她心中轻叹。
议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鲜血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提醒着众人方才那短暂却恐怖的经历。
“咳…咳咳…”那位吐血萎顿的心腹长老艰难坐起，脸上依旧毫无血色，眼中尽是后怕。
林震海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灵木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他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得厉害：“都下去吧。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再提！”
几位心腹如蒙大赦，连忙搀扶着受伤的同僚，踉跄着快速退了出去，生怕多留一刻。
空旷而狼藉的议事厅内，只剩下林震海一人。他颓然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柳月娘那冰冷的目光、诛心的言语，以及那远超他想象的恐怖威压。
真仙境…她竟然是真仙境！这个认知让他心底发寒，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原本以为凭借城主府的底蕴和重重阵法，至少能与之周旋，但现在看来，对方若真想动手，这城主府的防御恐怕形同虚设！自己父女二人的那点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简直可笑至极！
“父亲？”一个带着怯懦和不安的声音在厅口响起。
林震海猛地睁开眼，看到女儿林芊澄正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脸上残留着一丝尚未消退的骄纵，但更多的是被府内异常气氛和父亲难看脸色吓到的不安，她听到动静跑来查看。
“滚进来！”林震海的声音压抑着翻滚的怒火与后怕。
林芊澄被吓了一跳，磨磨蹭蹭地走进来，看到碎裂的案几、地上的血迹以及父亲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是不是柳月娘那个贱人来了？她是不是…”
“闭嘴！”林震海猛地一拍另一边完好的扶手，厉声打断她，“贱人？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贱人’，刚才差点就抬手灭了整个城主府！真仙！她是真仙！你和我，差点就死无葬身之地！”
林芊澄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和惊怒，顿时被吓住了，脸色煞白，却仍下意识地辩驳：“她…她敢…我们可是城主府…玄黄天城林家…”
“城主府？在林家本家眼里我们算什么？在一位真仙眼里我们又算什么？！”林震海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女儿，胸口剧烈起伏，“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惹来如此滔天大祸！”
林芊澄被骂得缩了脖子，但听到父亲把责任全推给自己，又忍不住委屈顶嘴：“爹！你现在全怪我？当初你也是同意了的！明明是柳月娘那个贱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你还敢说！”林震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你的院子半步！你的所有用度减半，身边的所有侍从全部撤换！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再敢有丝毫妄为，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林芊澄被父亲前所未有的严厉和眼中的狠绝吓住了，终于不敢再吭声，红着眼圈，又怕又怨地跺了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跑远的背影，林震海疲惫又绝望地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强打精神，下令加固府防，严密封锁消息，并思索着该如何最大限度地安抚（或者说稳住）柳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