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略显急促的破风声由远及近,一道华贵的流光落在林木不远处,光芒散去,露出了慕临风略显匆忙的身影。
他显然是搜寻而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关切,正欲开口呼唤“月娘”,却在看清眼前情形时,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脚步也为之一顿。
只见灵树之下,柳月娘与萧云澜并肩而立,姿态是前所未有的亲近自然。
柳月娘手中还拿着半枚啃了一口的朱颜果,唇角沾着些许晶莹的汁液,而萧云澜正极其自然地伸手,用指腹替她轻轻拭去。
两人之间流淌的的亲昵氛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慕临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又酸又胀!
他飞快地掩去失态,重新挂上温雅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声音却比平时略显急促:“月娘!可算找到你了!昨日城主府突发惊天变故,林震海城主、其女林芊澄以及数名心腹长老,竟一夜之间全部殒命!城中人心惶惶,我担心你在外会遇到什么麻烦,特来寻你。”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柳月娘手中的灵果,又看向旁边的萧云澜,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原来萧兄也在?真是巧啊。”
巧?怕是早就在这里了!
柳月娘见到慕临风,脸上的轻松笑意淡去了几分,微微颔首:“我无事,只是出来走走。”
萧云澜在慕临风出现的那一刻,周身那温和的气息便收敛了起来,他并未回应慕临风的“问候”,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柳月娘稍稍挡在身后侧,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看向慕临风。
这独属于他和月娘的时光,被打断了,他心中闪过浓重的失落与不悦。
慕临风将萧云澜这细微的保护姿态看在眼里,只觉得格外刺眼。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失策了!真是失策了!
他细细打量着萧云澜。原以为那玉无瑕容貌气度最具威胁,没想到……这萧云澜……看他与月娘之间的默契,绝非一日之功!慕临风越想越酸,看向萧云澜的眼神深处不禁带上了浓浓的忌惮和审视。
慕临风心中暗恼,面上却笑容不变,甚至更加体贴,他看向柳月娘手中的果子,语气带着好奇与关心:“月娘这是在品尝野果?这山间野果虽别有一番风味,但终究不及精心培育的灵果。我在云来居的暖房里倒栽种了几株‘水晶玉麟果’,汁水更丰沛,灵气也更温和纯净,最是滋养。回头我就让人全摘了给你送去。”
柳月娘闻言,晃了晃手中剩下的半枚朱颜果:“不必麻烦了。这朱颜果虽是野生的,但此刻吃起来,倒觉得正好。”她这话无意,听在慕临风耳中却像是某种维护,让他心头更是一堵。
慕临风笑容微僵,随即从善如流:“月娘喜欢便好。”
“既然城中生变,确实不宜久留。我们也该回去了。”柳月娘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一旁沉默的萧云澜。
“正是此理。”慕临风立刻接话,笑容无懈可击,“不如一同返回云来居?”
萧云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只想和月娘安安静静地回去,但他还未开口,柳月娘却已点头:“也好。”罢了,既然已被他找到,再单独离去反而显得刻意,不如一同回去。
她发话了,萧云澜便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周身的气息却明显低沉了几分。
返回的路上,气氛微妙。
慕临风刻意寻了些话题与月娘交谈:“月娘可知,林家本家那边或许很快就会派人前来调查,届时翠烟城怕是又要掀起风波……不过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定会护你周全。”他侃侃而谈,从城主府变故的种种猜测谈到翠烟城未来的势力格局,显得自己消息灵通、思虑周全,试图将萧云澜彻底排斥在对话之外。
萧云澜走在柳月娘另一侧,仿佛对慕临风的话充耳不闻。
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沉静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却让慕临风觉得自己像是个喋喋不休的丑角。
更让慕临风憋闷的是,他发现柳月娘虽然偶尔回应他几句,但目光却会不时地、极其自然地瞥向一旁的萧云澜。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和……无奈?
可恶! 慕临风心中妒火中烧,面上却笑得越发春风和煦。他意识到,这个萧云澜,或许才是他争夺月娘道路上,最棘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