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血腥味与水汽混合，显得格外粘稠。柳月娘半跪在慕临风身侧，手忙脚乱地将疗伤丹药喂入他口中，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唇边和胸前的血迹。
“临风，忍着点……”她灵力温和地疏导着他紊乱的内息，那怪鱼巨尾的力道太过恐怖，慕临风硬抗之下，内腑震荡，经脉都出现了裂痕，远比之前秘法反噬要严重得多。
慕临风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因痛苦而微微颤动。一股怒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压过身体的伤痛。
慕老板这伤势，看着实在令人担忧。林宸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语气温和得恰到好处。
慕临风蓦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林大少爷站得那么远，倒是看得清楚。不知林少爷是否也看到了，我是如何被那怪鱼偷袭的？”
林宸宇神色不变，依旧挂着那副温和担忧的面具：“慕老板误会了，我不过是见你突然倒飞出去，担心你伤势过重。这地下河中危机四伏，谁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意外？”慕临风冷笑一声，胸口的伤因情绪激动而隐隐作痛，但他仍强撑着，“林少爷既说是意外，那不妨说说，这河滩上的岩石，为何偏偏在我闪避之时塌陷？”
林宸宇眉头微皱，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慕老板何出此言？这地下河底本就松软，岩石塌陷或许只是巧合。我方才一直留意着怪鱼的动向，哪有心思去关注河滩。”
两人的对话让柳月娘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抬眼看了看慕临风因愤怒而紧绷的侧脸，又望向林宸宇那张写满无辜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巧合？”慕临风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缓缓坐直身体，尽管动作牵动内伤，让他闷哼一声，但他仍盯着林宸宇，“林大少爷，你我心知肚明。那塌陷之处，恰巧在我闪避路径上，若说毫无关联，你自己信吗？”
林宸宇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辜的模样：“慕老板，我怎会对你出手？月娘还在一旁，我岂会做这等事？若不是我旧疾发作，不能再妄动灵力，慕老板也不必独自应对那凶物，以致身受重伤……” 他这话，又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以退为进。
柳月娘闻言，果然心生怜惜，对慕临风柔声道：“临风，这事怎能怪宸宇？他也是关心你。你先安心疗伤，别动气。”
慕临风看着柳月娘那全然信任林宸宇的模样，胸口一阵闷痛，差点又咳出血来。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知道此刻没有证据，多说无益，反而会让月娘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排挤伤者。
他深吸一口气，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柳月娘见他不再争执，稍稍松了口气，继续专注地为他处理伤势。她将慕临风扶正，掌心贴在他背心，精纯的灵力缓缓渡入，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这个姿势，让她背对着林宸宇。
而就在柳月娘看不见的身后，林宸宇方才那副担忧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冷。
他的目光在慕临风苍白的脸上流转，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看，她还是信我的。
慕临风的指尖微微抽动，但他很快压下冲动，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既然这病秧子要玩这种把戏……
他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缕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这个动静立刻引起了柳月娘的注意：临风！你怎么了？
就在柳月娘焦急地俯身查看时，慕临风抬眼对上林宸宇的视线，苍白的唇微微勾起，无声地回应：那又如何？现在她在照顾我。
林宸宇的眼神骤然阴冷。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月娘......我心口疼得厉害......
柳月娘闻声回头，她看着重伤的慕临风，又看看似乎旧伤复发的林宸宇，一时不知该先顾哪边。
慕临风见状，忽然伸手握住柳月娘的手腕，他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月娘……我、我好像……喘不过气……
他说着，额上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整个人看起来比林宸宇还要脆弱几分。这一招，他还是跟这个病秧子学的。
柳月娘的心立刻偏向了看起来更严重的慕临风，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灵力加倍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