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得知自家儿子因为要执勤而完美错过千秋节夜市的狂欢时,简直想抚掌大笑三声!
好好好!真是天道好轮回!
终于轮到这臭小子加班,看别人玩乐了!
他想起自己被景和帝抓壮丁、在各种庆典中忙得脚不沾地的悲惨经历,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连格物院那些烦心事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他美滋滋地换上常服,拉着徐沅宁,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没有儿子在身边上蹿下跳的二人世界。
出门前,还特意绕到知知院外,果然接收到儿子那饱含幽怨、愤恨、以及“你们居然抛弃我”控诉的小眼神。
成王心情更好了,甚至还笑眯眯地冲儿子挥了挥手,气得知知直接扭过头去。
认命的知知叹了口气,和同样垂头丧气的四个小伙伴一起,换上了统一的、略显宽大的执勤皂隶服,老老实实地来到京兆府衙门口集合,然后被分派到了最繁华的御街一带。
起初,他们以为这会是个苦差事,眼睁睁看着别人吃喝玩乐,自己却要像个木头柱子一样站着,还得时刻提防突发事件。
但现实比他们想象的要“灵活”许多。
他们这片区域确实是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但负责这片区的老衙役们经验丰富,早就形成了默契。
这些老吏们一看分来的是五个半大少年,还是勋贵子弟,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知道不能真把他们当苦力使唤,只要不出大乱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于是,画风就变成了:
唐瑾和李弈凭借良好的体力和身高,主要负责在人群外围观察,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或过于拥挤的区域。
程文简和钱尚则跟着老衙役学习如何温和地疏导人流,调解一些小摩擦。
而知知,凭借着他那张讨喜的脸和自来熟的本事,很快就跟几个摊位的老板混熟了。
“王大叔,新出的羊肉馍给我留五个!一会儿换班来取!”
“张婶,这糖画给我捏个小猴子!”
“李爷爷,豆花儿多放辣子!”
他和小伙伴们轮流“巡逻”,经过摊位时,飞快地交钱、拿货、揣进怀里或者塞给同伴,动作一气呵成。
热乎乎的吃食在几人手里飞快传递,虽然站着岗,但嘴里也没闲着。
衙役们看见了,也只是笑骂一句“小兔崽子机灵点”,便扭过头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时刻提防着上官突然袭击!
一旦看到有穿着官袍、面色严肃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几人立刻收敛神色,挺直腰板,装作认真巡视的模样,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吃食都不敢大嚼。
成王对天发誓,他真的没有刻意去找寻儿子,更没有存心要坑他。
他只是想和王妃享受一个宁静且没有儿子捣乱的夜晚,在摩肩接踵的夜市里体验一下久违的二人世界。
他们真的只是碰巧在卖花灯的摊子前,遇到了同样休沐出来散心的侄儿徐明瑞。
寒暄几句后,三人结伴而行,也真的只是碰巧,在路过一个卖炙羊肉的知名摊档时,看到了正在与摊主低声说笑、似乎是在交接油纸包的刑部郎中陆峥。
而更巧的是,就在陆峥转身,视线扫过人群的瞬间,正好将不远处那五个“执勤人员”的举动尽收眼底。
只见明言知手里举着个刚咬了一口的、糖丝拉得老长的糖画,钱尚正把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往程文简嘴里塞,唐瑾和李弈虽然站得还算笔直,但眼神明显飘向旁边的杂耍班子,手里还各自攥着个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彩绘泥人。
气氛瞬间凝固。
徐明瑞反应最快,立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那几个浑然不觉的家伙。
同时上前半步,看似随意地挡住了陆峥的部分视线,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雅笑容:“陆大人,真是巧遇。今夜御街繁华,大人也来体察民情?”
然而,已经晚了。
陆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黑得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下颌线条绷紧,显然气得不轻。
但碍于成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就在一旁,他强压下火气,没有当场发作,在给成王和成王妃见完礼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周大人。下官……职责在身。”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那五个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瞬间僵化成石像的少年。
成王一看这情形,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但面上却是一派严肃,甚至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赶紧拉了拉王妃的袖子,一本正经地对陆峥道:“陆大人公务繁忙,本王与王妃就不打扰了。明瑞,我们走吧,让陆大人专心……办差。”
说罢,几乎是立刻拉着王妃,脚下抹油,溜得飞快,生怕慢一步就会笑出声来,或者被儿子那哀怨的眼神给钉在原地。
徐明瑞无奈地看了一眼瞬间溜走的姨父姨母,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陆峥,以及那边五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表弟和他的伙伴们,只能对陆峥投去一个“您多担待”的眼神,也赶紧告辞追了上去。
姨父啊姨父,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和知知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徐明瑞对表弟是爱莫能助了,只能报以可怜的心里想象。
知知见他爹娘还有表哥跟脚底抹油似的跑了个精光,一点都不顾他挽留的眼神。
在心里大骂他们不讲义气。
原地只剩下陆峥,和他面前五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手里还拿着“罪证”的观政学子。
陆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在极力平复翻涌的气血。
他冷冷地扫视五人,最终目光定格在知知手里那半拉糖画上,声音像是结了冰:
“很好。千秋节后,案牍库的死刑卷宗,再加三十卷。”
五人:“!!!”
这一刻,他们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偷懒,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言知更是意识到,有一个在他的人生哪里都能“碰巧”路过的爹,才是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