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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那道命令,如同一块投入泥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更大的浪涛已接踵而至。

臧霸接到南下军令,并未立刻扑向东郡,这位青州豪帅用兵自有其章法。

他率部沿黄河东岸稳步推进,沿途清扫小股斥候,兵锋直指东郡门户——苍亭。

此地若失,东郡腹地将门户大开。

张辽主力被夏侯渊牢牢钉在济阴,东郡守备相对空虚。

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陈留。

几乎同时,一直按兵不动的曹操,终于露出了他隐藏已久的獠牙。

他亲率三万精锐,以曹仁为先锋,自许昌誓师北上,旌旗蔽日,直扑陈留西面屏障——官渡!消息传来,陈留朝野震动。

曹操选择此时出动主力,显然是要趁袁绍牵制吕布、臧霸威胁东郡、刘备被袁术缠住、刘表态度暧昧之际,给予陈留致命一击。

真正的两面夹攻,此刻才显出它狰狞的全貌。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向陈留涌来。

蔡琰在行宫政事堂内,面对着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求和派已不敢发声,但恐惧写在每一个人脸上。

“主公!”

赵云率先打破沉寂,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云请率一部兵马,驰援官渡!必不让曹贼越雷池一步!”

徐庶立刻反对:“子龙将军不可!陈留乃根本,陛下在此,主公在此,将军万不可轻动!官渡虽有险要,然曹操势大,需另遣良将,增兵固守!”

陈宫面色凝重,分析道:“官渡乃生死之地,必须派一员智勇之将,且需充足兵力。然我军兵力已捉襟见肘……东郡苍亭亦危在旦夕,臧霸不可小觑。”

张纮则从外交角度建言:“是否可再遣使往荆州,做最后努力?哪怕能让刘表多犹豫几日,亦是好的。”

蔡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沙盘上那代表曹操主力的巨大箭头上。

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任何犹豫都可能带来毁灭。

“子龙留守陈留,护卫陛下与中枢,此乃铁令,不容更改!”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擢升张燕为厉锋校尉,令其率黑山军精锐五千,并东郡留守兵马一万五千之数,驰援苍亭!告诉他,苍亭在,东郡在;苍亭失,提头来见!”

这是一步险棋,启用降将张燕独当一面,但此刻,她手中已无更多可用之将。

张燕熟悉河北军战法,或可克制臧霸。

“官渡……”蔡琰略一沉吟,目光锐利,“调高顺率其陷阵营三千,黑山军精锐五千,即刻增援官渡守军!令其务必依托地利,层层阻击,迟滞曹军兵锋,以待援军!”

高顺严谨善守,陷阵营更是精锐,这是目前能派往官渡的最强力量。

“元直,统筹所有可用民夫,加紧向官渡、苍亭两处输送箭矢、粮草,不得有误!”

“韩冲,动用一切手段,我要知道曹操大军的详细配置、粮道所在,以及刘表最终的抉择!”

一道道命令发出,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陈留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负荷运转起来。

然而,坏消息并未停止。

徐州方向,袁术大将纪灵与刘备军在小沛一带爆发激战。

关羽于万军之中刺伤桥蕤,张飞阵斩副将陈兰,刘备军初战告捷。

但袁术兵力占优,后续部队源源不断,战事陷入惨烈拉锯,刘备无力他顾。

荆州方向,刘表在曹操亲笔信和使者反复游说下,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任命文聘为先锋,蒯越为监军,起兵两万,北上逼近叶县,威胁陈留南部!

尽管张纮的外交努力争取了一些时间,但在曹操亲自出马的巨大压力和切实利益许诺下,刘表最终还是倒向了北方。

最沉重的打击来自东郡。

张燕率军抵达苍亭后,与臧霸部展开激战。

黑山军悍勇,初时顶住了臧霸的进攻。

然而,臧霸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张燕麾下一部贪功冒进,遭臧霸伏击,损失惨重。

混战中,负责侧翼掩护的吕布部将曹性,为掩护友军撤退,率亲兵断后,身陷重围,力战不屈,最终被乱箭射杀!

苍亭虽未即刻陷落,但军心受挫,曹性战死的消息传回,吕布在白马营中怒发冲冠,几欲不顾军令杀过黄河为兄弟报仇,被高顺(已赴官渡)副将死死拦住。

与此同时,官渡前线,高顺凭借营垒苦苦支撑。

曹操主力攻势如潮,曹仁、乐进轮番猛攻,陷阵营死战不退,伤亡惨重,营垒多处被突破,形势岌岌可危。

陈留,已然陷入了北(袁绍\/臧霸)、西(曹操\/夏侯渊)、南(刘表)三面受敌的绝境!

蔡琰接到曹性战死、官渡危急、刘表出兵的一系列噩耗,身形微微晃了晃,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前世今生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郭嘉病榻前苍白的面容上。

“还不够……”她低声自语,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传令吕布,严禁其擅自渡河报仇,违令者斩!告诉他,曹性的血不会白流,但此刻冲动,只会让更多将士白白牺牲!”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

陈留城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能听到人心崩塌的声音。

“张子纲。”她唤道。

“臣在。”张纮应声。

“以天子名义,拟一道讨逆诏书,不,是‘罪己诏’。”

蔡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诏书中,细数我等未能尽早扫平奸佞,致使天子蒙尘、将士喋血之过。然后……将此诏明发天下。”

张纮一怔,随即明白了蔡琰的用意。

这是以退为进,将所有的责任揽到自身,同时将曹操、袁绍、袁术、刘表等人置于“致使朝廷蒙难”的道义火架上烤!

这是在绝境中,发起的最后舆论反击,赌的是天下还未完全泯灭的忠义之心!

“再,”蔡琰转身,目光扫过堂内仅剩的核心几人,“元直,启动‘暗线’,是时候了。”

徐庶身体一震,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条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的绝密计划,关乎着能否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

夜色笼罩了危如累卵的陈留。

蔡琰独自登上最高的望楼,寒风吹动她的衣袂。

下方城池灯火零星,仿佛随时会被四周的黑暗吞噬。

她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父亲蔡邕在她幼时所赠。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重担交织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远方的地平线上,似乎有更多的火把在移动,那是合围而来的敌军。

但在这极致的黑暗与压力下,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疯狂,同时在她眼中燃起。

她低声呢喃,仿佛在与这乱世对话,又仿佛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棋局至此,唯有……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