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迟到了。”
这声音像针一样，直直扎进江星澜神经里。她眼睛猛地瞪大，眉心被那幽蓝光束射中瞬间，整个人冷得像掉进冰窟窿，又热得好似身体里有火在烧。
身体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左腿剩下的血肉泛出晶光，细碎星尘从指尖炸开，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没躲。
反倒往前迈一步，就让那光束把自己钉在那儿。她得听清楚——这是不是白薇的声音？是不是妹妹被困在哪个碎片里，等了她七年？
“再近点……”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话。
体内刚觉醒的星核碎片猛地一震，和外面刻着瞳孔符文的碎片产生共鸣。记忆一下子涌过来——不是画面，是各种情绪。
是深夜病房里妹妹小手攥着她的温度，是药液滴下时妹妹在梦里哭着喊“姐姐别走”，是血契签订那晚，她被人推下虫洞前最后看到的、白薇被机械臂拖走的背影。
进化速度一下子变快了。
右臂就剩半截的晶体“咔”一声碎了，变成星尘散了。胸口封印的碎片开始发烫，好像要从身体里冲出来。
她的意识分成两半，一半死死盯着那片符文碎片，想多找点线索；另一半却在尖叫——再这么下去，她会变成星尘，啥都不剩。
可她没停。
吞噬体质自己运转起来，想吸收那股共鸣能量稳住身体，可能量输得越多，晶化蔓延得越快。她膝盖一软，单膝跪在漂浮的金属残骸上，碎石擦过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颈后血契纹路轻轻动了一下。
很微弱，但能清楚感觉到。就像沉睡的火种被风吹了一下，闪出一点火星。
她没工夫细想，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眼前发黑。意识快没了的时候，她猛地抬手，掌心对着那片符文碎片，硬要加深共鸣——
“江星澜！断开连接！”
一声大喊炸开。
顾寒声机械眼红光全亮，瞳孔锁定她脑波频率，数据流疯狂滚动。义体深处警报响起来：“意识吞噬率78%！神经负荷超了阈值！再持续三秒，脑域就永久坏了！”
他没再犹豫。
右臂剩下的机械模块“嗡”地启动，放出高强度干扰脉冲。这不是攻击，是强行断开频率连接的“断网指令”。脉冲波扫过去，直冲着江星澜和碎片之间的能量纽带。
“砰——”
无形的冲击波炸开，江星澜像被雷劈了，整个人往后一摔，撞到漂浮的战舰残片上。她张嘴吐出一口带星尘的血，瞳孔散了一下，才慢慢聚焦。
那片符文碎片——
剧烈地抖起来。
表面符文从蓝变红，边缘裂开细纹，像被激怒的野兽。它一下子改变方向，光束不照着江星澜，而是扫向顾寒声。
不止它这样。
周围上百片碎片都转过来，频率一样，震动更厉害。它们不再慢慢飘，而是像蜂群一样聚在一起，尖的那头对着三人，能量在表面疯狂聚集。
顾寒声脸色一变。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干扰脉冲把最后12%的储备能源用完了，机械核心蓝光明显暗了。义体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齿轮空转。
“干了件蠢事。”他冷笑一声，可没往后退。
就在这时，第一波攻击来了。
几十片碎片像流光一样，撕开空间冲过来。速度比跃迁乱流还快，根本没法预判轨迹。
江星澜还在喘气，晶花都蔓延到锁骨了，左手都抬不起来。她想动，身体却像焊在残骸上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冲了过来。
陆沉渊眉心金纹闪得厉害，量子意识全打开。他双手在空中画出复杂轨迹，一道由时空裂隙编成的防御网一下子就形成了。碎片撞到光膜上，发出刺耳声音，火花乱溅。
“撑住。”他声音冷冰冰的，身影却晃得厉害，越来越透明，好像马上就要散了。
防御网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可碎片没停。它们在空中转一圈，重新排好队，能量频率又提高了。第二波、第三波攻击接着来，越来越密集。
陆沉渊咬着牙，硬撑着让量子场稳定。可每次撞击，都让他意识晃一下。记忆碎片开始松动——他看见自己站在星穹下，手里拿着断了的契约文书，风里全是灰的味道。
“我替你痛。”
那句话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
就在他走神这一会儿，防御网出现裂痕。
一片碎片冲破防御，擦过江星澜肩头，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血刚溅出来，就被晶花吸了，伤口边缘很快凝成晶体。
“不能再硬扛了。”顾寒声大声吼着，机械臂猛地插进旁边一块战舰残片，使劲把里面剩下的电力引出来，“江星澜！你要是还清醒就给我动起来！”
江星澜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能感觉到，体内血契纹路还在跳，和晶化的节奏有点同步。这不是错觉——每次晶化快到心口，纹路就发热，好像在对抗什么。
她猛地抬手，把掌心贴在胸口封印的地方。
“不是吸收……是引导。”
她不再压着晶化，把吞噬体质换成“导流模式”，把涌进来的共鸣能量引到血契纹路那里。金色回路在皮肤下面出现，和晶化光痕交叉，暂时达到平衡。
可就在这时——
陆沉渊突然哼了一声。
防御网彻底破了。
他眉心金纹闪得特别厉害，量子意识被一股反方向的频率击中。这不是碎片的攻击，是他身体里的某种共鸣。血契纹路在心口发烫，和量子能量有了微弱连接，就像两股本不该碰到一起的电流，突然接通了。
“血契……在响应？”他眼睛瞪大。
碎片群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不攻击了。
所有碎片慢慢往后退，围成一个大圈，把三人困在中间。那片刻着瞳孔符文的碎片慢慢升起来，悬在最高处，符文从红变紫，慢慢转着。
紧接着——
一个新的声音响起来。
不是白薇的。
声音低沉、古老，还有金属的回响：
“契约者……你体内的锁，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