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针管刚扔进回收槽，江星澜的手腕还凉着。她没睁眼，手指已经摸到共鸣体的导能槽，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信号。
没有声音。
她皱眉。
不是延迟，也不是断了——是被压住了。一层又一层加密信号像盖子一样盖住通道，把原本该有的频率闷死了。
“不对。”她小声说。
陆沉渊立刻转头看她。
顾寒声的手指也停在终端上，机械眼扫数据的速度慢了下来。
江星澜没解释，直接把共鸣体调成地脉共振模式。她的身体是晶化的，对能量特别敏感，一点点波动都能感觉到。现在，那股被压住的信号正在地下慢慢动，像是被人故意藏进石头里，混在地质杂音里。
“他们不想让我们听见。”她说，“但他们确实在发信号。”
陆沉渊走到主控屏前，银色的眼睛闪了一下。他没用系统扫描，而是闭上眼，顺着血契的感觉去找。那种感觉像在黑夜里摸一根线，断了很多节，但只要一头连着她，他就还能抓住。
十七秒后，他找到了。
一个很短的脉冲，藏在背景噪音里，节奏很稳，不像偶然出现的。这是天枢阁老式的暗码，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的启动信号。
“信号在跳。”他睁开眼，声音变冷，“沈清秋在等我们主动接进来。”
顾寒声冷笑，手指一划，把系统切到被动接收模式。所有主动发射关掉，连基本的能量读数都降到最低。他又启动隐藏协议，在三人之间建了一条封闭信道，不传数据，只传心跳一样的回应信号。
“别被他牵着走。”他说，“我们现在听到的，可能是陷阱。”
江星澜点头，手指还在共鸣体上滑动，想从加密里找出真实位置。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抑制剂的效果正被身体反噬，可她的脑子比平时更清楚。
“不是陷阱。”她突然说，“是测试。”
“什么？”
“他在试我们能不能破解。”她睁开眼，看向全息雷达上那片标为“空域”的地方，“正常情况下，信号断这么久，没人会继续等。但我们还在听。他知道我们在听。”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陆沉渊盯着雷达中心那个没亮的红点，低声问：“所以他想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江星澜摇头，“他想看我们怎么动手。”
顾寒声沉默两秒，忽然把武器系统调到预启动状态。三个埋伏点的能量已经被锁定——东翼廊道、中央穹顶、西区塌陷槽，都是之前推演过的机关位置。他的机械臂展开，接入备用端口，同时给陆沉渊和江星澜发了攻击顺序。
“那就让他看清楚。”他说，“我们从来不按规则来。”
江星澜没说话，把共鸣体频率调到最低，开始反向发出一段简单的脉冲。没有内容，只有节奏——和刚才那串暗码完全相反的节拍，像是敲在对方耳朵里的倒计时。
三秒后，干扰层松了一下，出现了0.8秒的空隙。
“他在反应。”她嘴角扬起，“他怕了。”
陆沉渊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用血契的连接冲进信号流。他的能力靠频率定位，现在不需要完整记忆，只要那一丝熟悉的感觉就行。
坐标锁定了。
“东区折叠空间边缘，离原入口偏了十二米。”他说，“他们改了触发点。”
顾寒声马上更新路线模型，护盾充能提到91%。机械核心嗡嗡响，系统进入战斗准备。
“三级预案准备好了。”他声音平稳，“我负责东翼，你控制中轴线，她主攻中枢。顺序不变。”
江星澜点头，右手轻轻碰了下左臂上的晶痕。那道伤微微发光，像是体内的星核在回应即将到来的战斗。
“就等这一刻了。”
说完，控制室变得很安静。设备的声音调到最小，连呼吸都很轻。三个人各守各的位置，不动，也不说话。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突然，江星澜的手指猛地一顿。
信号变了。
不再是伪装的杂音，而是一道清晰的波形，直接打进共鸣体的接收频率。标准频率，正确编码，正是对决开始的正式指令。
“来了。”她低声说。
陆沉渊瞳孔瞬间变白，能力已经准备好，只等命令。
顾寒声的机械臂完全展开，武器完成最后校准。雷达上三个能量点开始移动，像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江星澜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点在共鸣体上。
“信号是真的。”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区域的地磁指数突然猛升，空气中传来轻微的撕裂声，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打开。
顾寒声立刻启动护盾预充能，并发送加密确认。
陆沉渊站在主控屏前，手悬在空中，随时可以撕开空间屏障。
江星澜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锋利。
“行动。”
可就在她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共鸣体的信号波形突然扭曲。
不是干扰。
是叠加。
另一个频率，悄悄混进了原来的指令，节奏奇怪，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律动。
江星澜呼吸一停。
她认得这个频率。
七年前，妹妹最后一次脑波记录，就是这个节奏。
她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按钮只差一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