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看着副驾驶上吃得满嘴薯片渣的俞玹，突然觉得自己这谎扯得有点亏。小姑娘把薯片碎屑掉在裙子上，居然还趁他开车偷偷捡起来塞嘴里，发现被他瞅了一眼，还理直气壮地递过来：给你吃啊。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必把我当瞎了眼的？陆川憋着笑，看她把薯片硬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好心当成驴肝肺。俞玹嘟囔着，突然凑过来问，大学生活是不是特自由？我们老师天天说上了大学就没人管了。
陆川挑眉：也就那样吧，比社会好混点。
切，你肯定是怕我羡慕。
车子进了玄武湖隧道，广播里机械的女声提醒减速。陆川握着方向盘叹气，这么好的路限速太憋屈，不然他能把车开得像贴地飞行。俞玹却没这烦恼，抱着薯片袋子，一会儿问隧道有多长，一会儿说灯光晃眼睛，活像只刚出笼的小麻雀。
等车子驶进陆家村，天已经擦黑。陆川把车停在村口老槐树下，俞玹踮着脚往自家方向瞅：我妈肯定又去打麻将了。
上去吧，明天带你出去玩。陆川揉了把她的丸子头，手感软乎乎的。
俞玹眼睛亮了：真的？
骗你是小狗。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陆川突然觉得，这趟回来好像也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刚到家，宋时薇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陆川，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教我弹吉他？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这个老师太不称职了。
哦？想我了？陆川往床上一躺，小黄狗立刻凑过来舔他的手。
才没有...宋时薇的声音低了下去，就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像你喝奶茶的小料那么多？
陆川！
听着电话那头气呼呼的声音，陆川笑得更欢了：逗你的，国庆有空就教你，不过明天后天约了人。
那好吧，我家也有亲戚来。
挂了电话，陆广学正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卷图纸：后天家里上梁，喊你伯伯和你哥过来吃饭。
行啊。陆川随口应着，目光落在墙上的空调上，这空调装得够早的。
先在老房子用着，回头拆去新房。陆广学叹口气，对了，你同学家那笔钱...
蓉姐说不急。陆川打断他，爸，你别总惦记这事。
我这不是怕...
怕什么？陆川坐起来，现在咱家也不是以前了，放心吧。
陆广学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你早点睡，明天还得陪小玹。
***第二天一早，陆川是被窗户上的敲门声弄醒的。俞玹那清脆的声音像小喇叭：陆川！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咯！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窗帘，就见小姑娘扎着丸子头，穿着昨天那条青色吊带裙，正仰头冲他笑。晨光洒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陆川打了个哈欠，心里嘀咕——这丫头比闹钟还准。
等他洗漱完出门，俞玹已经把小黄狗逗得团团转。看到他出来，立刻丢下狗跑过来：我们去哪玩？
银杏湖游乐园，去过没？
俞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真的去那个城堡游乐园？
不然呢？陆川打开车门，上车。
一个小时后，看着眼前梦幻般的城堡建筑，俞玹拉着陆川的胳膊蹦蹦跳跳：哇！比电视里还好看！
陆川看着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突然觉得带她来值了。小姑娘玩过山车时尖叫得能掀翻屋顶，坐大摆锤时吓得闭着眼抓他胳膊，手心全是汗，下来却还要再玩一次。
你不怕吗？陆川递过矿泉水。
怕啊，但刺激！俞玹灌了两口，眼睛亮晶晶的，再来一次？
结果三个过山车全被她刷了一遍，直到中午才肯罢休。坐在摩天轮上，俞玹扒着玻璃往下看，嘴里不停发出的惊叹。
别把爪子放玻璃上。陆川拍了下她的手背。
为什么？
陆川看着她纯真的眼神，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总不能告诉她，晚上这玻璃上容易沾手印吧。
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俞玹乖乖收回手，却突然凑近：陆川，你说这里的别墅得多少钱？
不知道，反正你我都买不起。
等我长大了赚大钱，买一套给我妈住。小姑娘握紧拳头，一脸认真。
陆川忍不住笑了：有志气。
从游乐园出来时，俞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睛却亮得惊人。上了车就开始打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猫。
累了？
嗯...她揉着眼睛，但好开心啊。
开心就好。陆川发动车子，想吃什么？
麻辣烫！俞玹立刻精神了，我妈最近都在店里吃饭，我好久没吃她做的了，但外面的更好吃！
陆川被她这实诚劲儿逗笑了：行，吃麻辣烫。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黑透了。俞玹非要履行承诺，说要帮他按摩。
我妈以前经常给我爸捏，可舒服了。她拍着胸脯保证，结果真到了陆川房间，手却僵在半空。
怎么不动了？陆川趴在床上，等着享受服务。
我...我突然忘了我妈是怎么捏的了。俞玹的小手在他背上戳了戳，像挠痒痒。
你随意发挥吧。
结果小姑娘还真找到了感觉，捏得有模有样。陆川舒服得哼出声：对，就那，使劲点...
俞玹手上加了劲，心里美滋滋的——果然不难。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陆广学的咳嗽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吓得两人同时僵住。
谁啊？陆川硬着头皮问。
陆广学的声音透着股审视。
俞玹手忙脚乱地开了门，陆广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川身上：后天上梁，你姐他们来不了。
知道了。陆川爬起来，刚让小玹帮我按按，玩了一天太累了。
陆广学扯了扯嘴角，没戳破：你小子，最好是按摩。
等俞玹走了，陆川才松了口气。刚拿起手机，就看到阮淑宁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原画设计图。
画得还真不错，陆川满意地点点头。两千五一套没白花，他摸着下巴琢磨——要是以后阮淑宁想涨价，他是不是可以说小阮啊，你也不想丢了这活儿吧？
这想法有点卑鄙，但挺带劲。
***第三天一早，陆川去双牌石车站接陆清。远远就看见她站在站牌下，黑色短裙配着白色衬衫，在一众乡土打扮里格外惹眼。
够招摇的啊。陆川打开车门。
怎么，怕我给你丢人？陆清挑眉，坐进副驾驶就看到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
护手霜，上次你说好闻的那个。
陆清打开一看，正是LV那款茶香护手霜，眼底瞬间涌上暖意：算你有心。
那可不，专门给你买的。陆川发动车子，先去周宇家，那小子说想我了。
车子刚开到周宇家村口，就见那小子正对着路过的保时捷发呆。等车窗降下，露出陆川的脸，周宇直接傻了。
陆...陆川？他揉了揉眼睛，这是你的车？
不然呢？陆川笑着挑眉，上车，带你兜兜风。
周宇咽了口唾沫，拉开车门的手都在抖。坐进车里还在嘀咕：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这是发财了？
小赚了点。陆川没细说，中午请你吃大餐。
看着周宇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陆清在旁边偷偷戳他：你故意的吧。
那不然呢？陆川凑近她耳边，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陆清的脸颊瞬间红了。她别过脸看向窗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混蛋，还是这么爱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