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一个堪比小型房屋的头颅!覆盖着青黑色、仿佛由万年玄冰构成的厚重鳞甲!两只猩红、冷漠、如同巨大探照灯般的竖瞳,穿透风雪,漠然地扫视着下方奔涌的雪崩和那个渺小如蚁的人影。
一股源自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威压,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如同实质的寒流般瞬间席卷了李秀的全身,让他几乎窒息!
一个带着无尽寒意和恐惧的词语,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冷——统领!
“嘶——!” 身后传来其他队员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显然,这般巨大的变动让众人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老大?!”队伍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众人的寂静,众人齐齐的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向了站在队伍最前方死死盯着那恐怖生物的瘦削男子。
“跑!你们朝着小镇跑!”瘦削男子那尖锐的声音在队伍中回响,而众人在听到男子发话的瞬间已经朝着山下跑去,独留那位男子凝重的盯着 那恐怖的生物。
......
“卧槽,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事!”方陌在雪崩前夺命狂奔,不时回头瞥一眼距离自己不足五十米的白色巨浪,心中暗暗叫苦。
早前和小仙灵查看地图时,眼看已接近雪山边缘,他便决定直接横跨过去——最主要的是,系统也并未发出任何警告。起初一切顺利,就在他即将下山、心头一松之际,脚下兴奋地稍一用力……
就是那一脚! 积雪的震动不仅引发了这场灾难性的雪崩,更深层的地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醒了。
而在他仓惶回头,只见一条巨大的蟒躯缓缓从崩塌的雪堆中直立而起,小房子般的蛇头无声地转向他,冰冷的竖瞳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方陌脚下的步伐拼命加快,他目光急扫前方,“诶?那里……怎么会有人?”视野尽头出现的人影让他脸色骤变,太阳穴突突直冒。
来不及细想,方陌迅速感知体内魔力,他心一横,瞬间沟通系统空间,储魔石中磅礴的魔力如洪流般涌入身体。
就在转身面对雪浪的刹那,他手中火红的大剑爆发出炽烈的光芒,一道撕裂空气的赤红剑芒悍然劈出!
轰——!
刺目的红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雪山,狂暴的剑气硬生生截断了那奔腾咆哮的白色瀑布,在漫天飞雪中将其截停。
长剑归鞘,方陌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朝着刚才瞥见人影的方向全力冲刺。雪雾弥漫,视线受阻。待到冲近,烟尘稍散,方才人群聚集之处,此刻竟只剩下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方陌的脚步下意识地微滞。那中年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在看什么洪荒怪物。方陌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此刻哪有时间深究?皮肤敏锐地传来脚下地面微弱的震颤——雪崩好像又追来了!
他眼神向后锐利地一瞥,脚下发力,速度再提两分,如离弦之箭般继续向山下冲去。
那中年人被方陌疾驰而过的身影惊得一颤,仿佛瞬间从呆滞中惊醒。他猛地回头望了一眼雪崩源头方向,脸色“唰”地惨白,头皮几乎炸开——那令人心悸的嘶嘶声和地面越来越明显的震动已清晰可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再不敢停留半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上方陌的背影,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山下亡命狂奔。
......
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肺叶如同火烧,双腿沉重如灌铅,方陌才终于缓缓停下了脚步。他扶住膝盖,大口喘息,回头望去。
巍峨的天山雪线之上,那条庞大的黑蛇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盘踞在崩塌的雪原边缘,似乎并未追下山来。猩红的蛇信偶尔吞吐,在雪光映衬下格外刺目。
“奇怪……”方陌喘着粗气,心头升起一丝疑虑,“那东西……为什么不追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瞬间冲散。管它为什么!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他的目光越过空旷的山麓平原,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远方——山脚下,依稀有小镇的轮廓浮现,炊烟袅袅,人间烟火的气息仿佛隔着距离都能嗅到。
真的……逃出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脱力感同时涌上心头。方陌脸上不由自主地咧开一个近乎傻气的笑容,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方陌没注意到,在他肩膀上,点点晶莹的细雪无声汇聚,缓缓幻化出小仙灵的身影。
小家伙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下方那张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脸,精致的小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浓浓的嫌弃表情。
......
“喂?老爷子,我下飞机了,马上就到!啊?您说啥事?”方陌悠悠然走下舷梯,随手将额前有些过长的碎发向后一拨。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啥?!我今个开学?等等——”他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旅客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您说……我去帝都学府?不是吧老爷子,我当初报的志愿明明是……” 话说到一半,他一个急刹侧身,险险避开身后推着行李车的旅客,忙不迭地点头致歉。
“您老确定没搞错?”方陌迅速闪到廊桥旁一个无人的角落,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修炼塔?那玩意儿……”
“嘿,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听筒里传来老人慢悠悠的声音,还夹杂着茶水注入杯盏的轻响,“这算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世家大族有资源,但是还是有点其他的规则。所以嘛,交点‘资源’,换一个旁听生的名额。”
方陌沉默着,眉头紧锁。
老人似乎料到他的反应,呷了口茶,继续道:“资源到位,名额到手,这旁听生身份,待遇上和内院学生相差不大。关键是,每年能分到一个月修炼塔的使用时间。”
“一个月?这么好?”方陌语气带着怀疑。
“好?听着好罢了。”老人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点调侃,“这一个月,可不是板上钉钉给你捂热乎的。只要有人不服气,无论是帝都学府中的学生,都可以向你发起挑战!赢了,就能夺走你一部分塔内时间。这规矩,是各方都认的。”
方陌呼吸微微一滞。
“不过嘛,倒也不是完全没保障。”老人的声音缓和了些,“无论挑战结果如何,作为旁听生,保底的一天塔内修炼时间,是雷打不动的底线。这点脸面,不然还是要的。怎么样,听明白了?”
“这样啊……”方陌低声沉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然而,低垂的眼帘下,却悄然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兴奋的光芒。
“你小子给我收敛点,别到时候尾巴翘到天上!还有……”电话那头的老人似乎想再叮嘱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算了!今天先去帝都学府报到,别耽误了!”话音未落,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方陌脸上的笑意未减,随手将手机揣回兜里,步履从容地汇入机场出口的人流。
.......
帝都学府,宏伟的礼堂穹顶之下。“尊敬的导师、无畏的法师们.....”讲台上,一位须发皆白如雪的老者声音洪亮,回荡在肃穆的空间里。
然而,冗长的开场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初时还有些人在细细的听着,而在后来台下开始发出了稀稀拉拉的说话声。
“喂,那老头谁啊?啰嗦半天了。”后排一个头发染成火红的少年不耐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学
“嘘!小点声!”同伴慌忙压低声音,眼中却迸射出崇敬的光,“那是松鹤院长!传奇法师啊!你居然不认识?”
.......
讲台上,松鹤院长的声音并未因台下的骚动而提高声音,反而在某个节点,极其自然地缓缓收住。
他微微停顿,抬手掩唇,发出两声不高却异常清晰的轻咳:“咳、咳。”
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台下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重新聚焦在老者身上。
老人浑浊却锐利的眼珠缓缓扫过全场,片刻后,他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年轻人嫌老头子的话多了。也罢,那些虚礼套话,就此揭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下来的七天,是你们的入学试炼——荒野独行!”
“地点,帝都外五十里,那一片森林!”此言一出,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规则很简单:生存!你们可以选择独自面对,也可以寻求伙伴组队。成功度过七天者,将获得学府给予的丰厚资源奖励。未能坚持全程者,按实际生存天数折算资源。”
松鹤院长布满皱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极淡、却令人莫名心头发紧的微笑:“当然,找到他人,并击败之,你便可夺取他的资源, 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
他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宣布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好,散了吧。各自准备,就在等会,准时出发。”
就在他转身欲离去的刹那,脚步却微微一顿。他并未回头,只是用那苍老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如同投下了一颗石子,精准地砸向某个角落:“哦,对了。旁听生,也不例外。”
说完,老人佝偻却稳如山岳的身影,便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下了讲台,留下满场被这残酷规则冲击得心神不宁的新生。
“这,这.....”后排的红发少年微微呆愣,不由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正常,每年的帝都学府新生都是这样,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旁听生也会一起。”虽然说着不理解,但是少年的眼中还是燃烧起了那熊熊的火焰。
旁听生啊!不是天才那就是世家的子弟! 他早就想试试他打听到的这些个高阶人物了。
......
帝都学府那气派非凡的朱漆大门前,方陌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
“大爷,我真是新生,今天报到!”他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耐心,对着门房里那位须发皆白,眼神却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的门卫大爷再次强调。
大爷抱着保温杯,老神在在地嘬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新生?录取通知书呢?学府徽章呢?光凭一张嘴,老头子我可不敢放人。谁知道是不是哪个想混进去开眼界的野小子?”那眼神里赤裸裸的不信任。
方陌深吸一口气,几条无形的黑线顺着额头滑落。他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试图用真诚感化这块顽石:“大爷,我……”
就在这拉锯战陷入僵局,门卫大爷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忽地一亮,像是瞬间通了电,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他脸上堆起无比热情的笑容,方陌脸上的笑容瞬间挂起,“果然真.....”
而大爷却越过了他,探出身子,声音洪亮地朝着方陌身后招呼:“哎哟!宁雪丫头!你来了!”
方陌那刚刚盛开的笑容,如同遭遇了西伯利亚寒流,“咔嚓”一声,直接冻裂、僵硬在了脸上。
“嗯,陈伯。”少女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带着距离感,“听说旁听生也要参加试炼。”
方陌微微僵硬着转身,看到了那个见过几遍的少女,举起手轻轻的挥了挥:“额,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宁雪清冷的目光终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落在了方陌身上,又缓缓移向门卫大爷。
门卫大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不自然:“他说他是新生,但是现在的新生应该就在昨天就应该到学校了,你看他,今天.....”
门卫大爷虽然絮絮叨叨着,但是还是朝着大门走去,“咔哒”一声轻响,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陈伯板着脸,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