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蒋少絮那支精致的钢笔尖即将触及合同纸面的刹那，方陌的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远处高楼顶端一闪而逝的、极不寻常的光芒！
甚至来不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长期游走于危险边缘所锤炼出的身体本能已经彻底超越了大脑的思考速度！
“哐啷——！”
他的右掌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裹挟着巨力穿透了身旁紧闭的车窗玻璃！刹那间，玻璃爆裂的刺耳声响、车内两位少女受惊的短促惊呼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不对！”几乎在出手的同一瞬间，方陌就意识到了异常，因为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车内。
他硬生生止住了试图立刻冲出车厢的动作，眼中银白色的光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仿佛化作了两轮冰冷的漩涡，而在漩涡中的12颗莹白色的星子如同时刻一般停留不动！
在他的视野中，周围的一切骤然变得如同胶水般粘稠缓慢——飞溅的玻璃碎片悬停在半空，林瑶和蒋少絮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声音被拉长成怪异的嗡鸣。
然而，他的思维和动作却并未被这放缓的时间所束缚！
借助这宝贵的瞬间，他转回的视线清晰地看到了——远处高楼顶端，不知何时凝聚起的一团狂暴的、跳跃着的紫色雷霆！那毁灭性的能量已然成型，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轰然劈落！
“来不及了！”
心中警铃疯狂作响，方陌的动作快如鬼魅！
右手猛地握住手刹，用力按下！左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方向盘向左打死！脚尖如同疾风骤雨般在离合器与刹车踏板上飞快点过！
“轰——！！”
原本安静停泊的轿车，在玻璃爆裂后的死寂中，如同被唤醒的钢铁猛兽，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车身剧烈颤抖着，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叫，猛地从车位中窜了出去！
一股浓烈的橡胶烧焦的臭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轿车以毫厘之差险险窜出原位的下一秒——
一道水桶粗细、裹挟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雷霆光柱，如同天神震怒投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轰然砸落在轿车一秒前还停驻的位置！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坚实的水泥路面被轻易撕裂、熔化，留下一个触目惊心、边缘还在闪烁着残余电蛇的焦黑坑洞！
“吱嘎——！”
轿车在冲出数十米后，方陌猛地踩死刹车，轮胎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车身剧烈摇摆着勉强停住。
车还未完全停稳，方陌已经暴起一脚踹开了驾驶座那早已破碎的车门，身影如同猎豹般矫健地跃出车厢。
他手中，那柄燃烧着炽焰的宽刃大剑已然凭空出现，剑尖斜指地面，而他冰冷的目光则死死锁定了远处高楼上那个一闪而逝的模糊黑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宴会厅内，那声剧烈的爆炸和雷霆轰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惊动了所有宾客。原本还在寒暄交谈的人们纷纷色变，惊疑不定地涌向门口。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闻声色变、脸色凝重的韩寂会长。
当他冲出大门，一眼就看到手持烈焰大剑、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方陌，正死死盯着远处一栋高楼的楼顶。韩寂心中猛地一沉，立刻循着方陌的目光望去——
然而，任凭他如何睁大自己的眼睛，视野所及的楼顶也只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哪里还有半点人影或魔法残留的痕迹？
对方显然一击不中，便立刻远遁千里，手段老辣至极。
“没事……”方陌静静地又凝视了那片黑暗几秒钟，这才缓缓将视线从楼顶移开，落在了眉头紧锁的韩寂脸上。
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在老人惊疑未定的面容上仔细徘徊，似乎想从中找出任何一丝可疑的蛛丝马迹。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手中的火焰大剑随之化作无数纷飞闪耀的红色星子，缓缓消散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韩寂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古都高层，他什么话动没有说，只是转身，朝着那辆轮胎还在微微冒着青烟的轿车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着。
“被谁？”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但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继续朝着那辆冒着青烟的轿车走去。
“是刚来古都时，系统提示的那个【撒朗的凝视】？看来就是……黑教廷的手笔。”他在心底默然确认，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但很快便被一种近乎麻木的理所当然所取代。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回想自己一路走来，干掉的蓝衣执事甚至更高层级的教士……如果这样黑教廷还能忍气吞声当没事发生，那他们也不配.....
只是……
“……用这种方式？”方陌重新拉开车门，在林瑶和蒋少絮依旧带着惊魂未定与浓浓困惑的目光注视下，沉稳地坐回了驾驶位。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硝烟和橡胶焦糊味的浊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
一个可能性，在他冷静下来的大脑中缓缓成型，并且越来越清晰。
“刚才那道霹雳……以黑教廷的行事风格，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我的命，有太多更隐蔽、更难以防备的方式，比如下毒，比如制造意外，比如在我落单时出动数名高手围杀……”
他默默回想着刚才那雷霆降下的每一个细节。
“可能……这不是一次真正的刺杀？”方陌的眼眸微微眯起，原本略显暗沉的眼神骤然亮起，锐利的光芒在其中闪烁，“或者说，这其实更像是一次……警告？”
想到这一点，方陌眼底的疑惑不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重，如同笼罩在古都上空的夜雾。
如果真是警告，他们在警告什么？警告我不要再与黑教廷为敌？警告我他们已洞悉我的行踪？还是说……这场“警告”的目标，其实并不仅仅是我？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车窗外，那些正从宴会厅涌出、神色惊疑不定地望着这边的人群，尤其是站在最前方、面色凝重的韩寂会长等人。
他们脸上写满了后知后觉的震惊、对事态的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自身掌控力被挑衅的恼怒。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低声急促地交谈。
看着他们那并非全然伪装的困惑与面面相觑，方陌原本充满疑惑的眼神微微闪动，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