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身影消失在餐厅大门外，方陌微微摇头，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
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这终究是别人家的私事，他一个外人，要是什么事情都掺和一下那可不合适，心中如此念叨着，方陌也停下了手中无意识把玩筷子的动作，将其轻轻搁在碗碟旁。
现在，距离那场备受瞩目的魔法决斗尚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先去准备一些必要的事情。
思绪流转间，想到稍后可能上演的“好戏”，方陌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搞坏事”时才会露出的招牌微笑。
他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躯体，将手臂朝外伸直，舒活筋骨。
顿时，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响，如同久未上油的齿轮重新开始运转。
做完这套放松动作，方陌这才优哉悠哉地站起身子，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快滑动，精准地点开了某个加密通讯软件的图标。
“喂，赵兄？”电话接通，方陌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一边踱步至餐厅厚重的实木大门前。
他并未立即推门而出，反而在门边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动手了。至于行动时可能会引发的……一些骚动和后续影响，就按我们之前议定的预案来办。”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书恒那熟悉、却又带着点没好气的声音：“哦，就是你三番两次强调的那个目标啊。放心，我这边已经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动用关系进行了更深入的核查，基本可以坐实了。可能引发的麻烦……也在可控范围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翻阅文件，听筒里传来纸张窸窣翻动的细微声响，“对了，你特意提过的那个‘举报人’的身份信息和动机……到时候媒体通稿这边，我们会将其塑造成一个‘大义灭亲’的正面典型。具体操作上会把握好分寸，尽量弱化对其个人和直系亲属的负面影响。不过，方陌，我说句不好听的……”
赵书恒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那股透过电波传递而来的疑惑与探寻，方陌感受得真切：“目标人物说到底，是她父亲的亲弟弟，是血脉至亲。我们这一动手，等同于将她家族最不堪的一面公之于众。你有没有想过，事成之后，她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将会走向何种境地？”
“这个啊……”方陌原本轻按在门板上的手掌倏地收回，五指插入浓密的发间，有些烦躁地来回搓动着。电话两端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证明着连线并未中断。
过了良久，方陌才用一种略显沉闷的语气回答道：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事分轻重缓急……有些事情。”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无论如何，先抓起来再说吧，后续的影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在方陌看来，“抓不抓”和“怎么抓”本质上是两件事。
而在当前的情势下，基于他所掌握的那些不容置疑的信息碎片，经过严密的逻辑拼图与分析，结论指向了唯一的选择——必须抓！
理由简单而残酷。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这个穆贺，极有可能就是几天后那场席卷整个博城、造成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博城之灾”的幕后黑手之一，甚至是关键推手。
那么，这就意味着，只要能抢先一步将其控制、打断他们的阴谋链条，或许就能将那场注定的灾难扼杀在摇篮之中，挽救数以万计的无辜生命。
这个抉择，若是换作另一个人，或许会选择明哲保身，在嗅到危险气息时便远走高飞，甚至可能利用先知信息为自己牟利，而对即将降临的灾难视而不见。
但方陌做不到。扪心自问，驱使他不顾后果也要插手此事的动力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那残存于心底、不多的善心与身为人的良知在隐隐作祟吧？
而就在方陌看着餐桌靠着房门发着呆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某处微微闪过的细微变化。
.......
站在观礼席的角落，方陌双臂交叠，闲适地靠在冰凉的石柱上，将整个决斗场尽收眼底。
这场备受瞩目的魔法决斗总算是快要开始了。
在他的视野里，莫凡早已遵照穆卓云的安排，独自一人站在了那片空旷的决斗场中央。
这决斗场规模颇大，呈椭圆形，不过对比起帝都魔法学院的决斗场还是小了点，不过那也是近乎一个标准操场的大小。
两侧是梯次升起的坐席，此刻已然坐满了博城有头有脸的宾客，人声嘈杂，目光各异，都聚焦在场内。
莫凡显然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方陌微微蹙眉，此次另一位对战的选手宇昂至今没有露面，这拖延的戏码，用意再明显不过——穆卓云需要为他精心栽培的义子，营造一个足够华丽、足以震慑全场的登场。
而此刻站在台下的莫凡明显就是这一场决斗的背景板，想想这种感觉就绝不好受，不过可能别人也就是真的会变成一副单纯的背景板，莫凡呢，那可不是一般的选手啊。
方陌冷眼旁观，清晰地感受到场中莫凡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压抑着的不耐与隐隐的怒火。
......
“我儿子，对对对，那是我儿子。”在他下方某处人员聚集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莫家兴正与自己周遭的人交谈着
“不错啊，老莫，你也算翻身了啊。”一个穿着着园林工作服的工人说道。
“可不是吗，就是别被人打个体无完肤，我听说宇昂这家伙平常和自己兄弟姐妹们训练都下手特别狠。”一个负责清洁的工人说道。
“年轻人斗斗，能下什么狠手啊。”莫家兴笑呵呵的说道，看来这位淳朴的中年男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一次魔法决斗所代表的。
在他的视角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次很普通的决斗，他也觉得穆卓云那样的大人物不至于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