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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素白的绸缎替代了往日的色彩,宫人们低头疾走,不敢高声语,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悲恸和无声的恐惧。

公主府内的每棵树上,每个檐下都挂着崭新的红绸灯笼,处处透露着新年的喜庆与期盼。

然而镜湖的惨剧如同暴风雪一般将所有的鲜亮与温暖瞬间冻结。

此刻,刺目的素白以惊人的速度覆盖了所有鲜艳的色彩,红色的灯笼被逐一沉默的取下,换上惨白的丧灯,在寒风中无力摇曳,世界又变成了叶初年讨厌的一片雪白。

当最后一只红灯笼被取下时,清荷好像看到了前几日同公主一起挂上这些灯笼的场景,公主说“公主府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过年的。”

她的眼泪再次决堤,汹涌而下,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朱漆大门撕下了公主府建成以来寿命最短的春联,换上白色的挽联,门楣上悬挂起巨大的黑色奠字绸花。

府内仆从皆已换上粗麻孝衣,低头匆匆穿行,脸上再无半点过年的喜悦,只有惶惑与悲戚。

焚烧纸钱的呛人烟味如同鬼魅一般渗入府中每一个角落。

灵堂设在了府中最庄严的正厅,巨大的“奠”字触目惊心。

棺椁停放在中央,里面却只盛放着那角染血的衣料和几件叶初年生前的爱物,成了一座凄凉的衣冠冢。

楚玉苏醒后就像一个没了灵魂的人偶,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正在撤下的红灯笼,那抹红色像极了当时冰面上她溅出的鲜血。

他一身重孝走向灵堂,在厅前停下脚步,只是怔怔地望着那冰冷的棺木,仿佛所有的生机都与叶初年一起留在了湖底。

“是我…没能保护她…没能抓住她”这个念头如同毒蛇侵袭他的灵魂,啃噬他的心。

陆续前来吊唁的皇子与重臣们,沉默地行走在这片被白色笼罩的府邸中。

众人步履谨慎,神色肃穆。

他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各自盘算,公主之死绝非寻常,陛下震怒,接下来必然是一场席卷朝野的清查。

国丧,公主出殡。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举国悲痛,停了一切娱乐活动,全城在肃穆的氛围中过完了整个新年。

二月,仲春之月,新的一年,也是初年。

破晓时分,公主府中门洞大开,巨大的灵柩由身着素缟的皇家禁军稳稳抬起。

棺椁用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整体雕琢着繁复的往生莲花与云鹤纹样,上面用素白锦缎覆盖,锦缎上绣满了经文,在熹微的晨光映照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街道上,官兵披甲持戟,组成一道森严的人墙,将百姓隔绝在外。

送葬的队伍蜿蜒如白色的巨龙,从公主府一直延伸至皇陵。

前列是高举的白色铭旌与引魂幡,在凛冽风中猎猎作响,随后是手持各种冥器、雪柳的仪仗队,浩浩荡荡不见尽头。

纸钱被不断抛洒向空中,如同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铺满了街道。

人群中,一身白衣的云遥站立其中,他的目光停留在覆盖着素锦的棺椁上,那像一座移动的雪山,沉重得让人心头发堵。

“公主殿下…您走好啊…”一名老妪领着自己的孙子跪在路旁,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孩子稚嫩的胳膊,浑浊的泪水滴在几月前公主亲手递来的那碗粥曾温暖过的土地上。

这声哭泣像投入湖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滞的寂静。

“真是天杀的刺客啊…这么好的年纪…”一个卖菜的妇人红着眼圈,她是当时曾为叶初年的名声呛过几个碎嘴男人的寡妇,当时她看到的还是风华正茂的公主。

人群中响起了更多的唏嘘和哽咽。

一座酒楼的二楼,头戴帏帽的叶初年看着楼下的队伍。

她的目光和下面的百姓一起,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孙、王公贵胄,此刻皆身着粗麻孝服,徒步而行,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悲戚。

尤其是看到形容枯槁的驸马时,许多人都暗自摇头叹息。

同情的低语在人群中蔓延。

叶初年早已看到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不过短短一月,好不容易被她喂胖起来的男人已经瘦脱了相,甚至要比初见时还要可怖。

视线微转,她看到了哭的脱力的清荷,原本圆润可爱的小丫头,脸颊已经彻底凹陷,眼窝处是浓重的青黑阴影。

叶初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眼泪滚落,她感觉当时在冰面上被刺一刀都没现在这么痛。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假死脱身,摆脱困局。

但她却算漏了人心,算漏了楚玉会决绝追随,算漏了清荷会悲痛欲绝,更算漏了他们对她用情至深。

看着那一个形如枯木,一个气若游丝,叶初年只觉得喘不过气。她以为的“完美计划”,现在看来是何等自私。

“主人,主人!”金豆豆检测到她现在情绪起伏巨大,赶紧出声喊她。

好一会儿,叶初年才回答它“喊我做什么。”

这是金豆豆第二次听到叶初年这么冰冷的声音,上一次,还是她为了楚玉报复宜芳县主的时候。

“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新计划,楚玉对我就不会产生感情么,他此刻应该是对苏杞有所爱意才对,可是你自己瞧瞧,那是不爱的样子吗。”叶初年质问金豆豆。

“我…”金豆豆一时语塞,它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到头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男主脱离系统监测走向未知的道路,新女主迟迟不肯走上感情线,旧女主心如死灰摆烂无法完成任务。

“金豆豆,你觉得游戏里的人就可以被随意操纵么,这一个月里,你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吗,他们是不是没有按照你们设定的剧本去走,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你和你们,好自为之。”

“主人,你要做什么?”金豆豆开始慌了。

“不干什么,你的任务,我不想做了。”叶初年站起身,看着如长龙的队伍渐渐离开视线,对着金豆豆说出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