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年搬进楚玉院宅那日,林嬷嬷跟在后面不停地絮叨。
“搬搬搬,那么小的个院子有什么好搬的,他不是还活着吗,他住他的你住你的不就好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住进他的院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清荷跟在后面偷笑“嬷嬷别担心,公主和驸马名义上本就是夫妻关系呢。”
“可公主在世人眼里已经没了!”林嬷嬷急得直拍手,“现在她是林岁新,是咱们暗香阁掌柜的宝贝女儿!”
清荷眼睛一转,凑近低语“那要不让楚大人正式提亲?走个明路,免得邻居说闲话?”
林嬷嬷神色稍缓“你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行。”
“停停停,越说越离谱了,”叶初年终于转身无奈的打断她们,“我只是心疼清荷一天八百遍的两个院子来回跑,清荷不跑就是苏杞,再不就是云遥,楚玉一天八百个消息要传,两边院子就跟菜市场一样,大家来来回回穿梭,你们不累我都嫌累。”
清荷立即挽住她的手臂,“不管公主在哪住,我都跟着。”
叶初年无奈笑笑,自从那场死别后,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楚玉服下药之后又在大家的悉心照顾之下很快就恢复了身体,所有人都没问解药是从哪里来的,或者说大家在刻意忽略。
叶初年搬到楚宅的当天晚上,正准备熄灯睡下的时候,门被轻轻叩响。
开门一看,清荷抱着铺盖站在门外。
“公主,这屋子虽不及从前宽敞,奴婢还是睡在外间伺候吧。”
叶初年赶紧拦住,“快回去歇着,我自己一个人睡的挺好的,我晚上既不起夜又不喝水的,不需要人照顾。”
最后在清荷的再三询问下,发现公主还是不需要,挫败的走了。
刚转身要走回内室,门又被敲响,她无奈折返,边开门边说“你又咋啦?!”
然而门外站着的不是清荷,是抱着锦被的楚玉。
他只穿着单薄里衣,墨发披散,一双眼睛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水光“我,我做噩梦了。”声音还带着几分轻颤。
叶初年面露诧异。
“我害怕,你让我睡你这里外间的榻上吧。”楚玉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叶初年果断拒绝了,好不容易送走一个难不成还要再迎来一个吗?
听到叶初年的拒绝,楚玉垂眸不语,周身顿时笼罩一层落寞,他默默转身,“那,那你休息吧…”
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叶初年忍不住有些心软,可是现在还不能妥协,哪能让他得寸进尺。
于是安慰道“回去休息吧,我就住你隔壁,你要半夜再害怕就大声喊,我马上过来。”
然后一狠心将门关上了。
她躺在床上,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关门的时候不是没看到楚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做噩梦害怕吧?毕竟余毒未清,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她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披衣起身。结果当她刚打开门,就看到楚玉抱着被子坐在石阶上。
深秋夜寒,他就穿一身里衣坐在地上,还真是把自己当铁了,在哪都不怕冷。
“楚玉!”
叶初年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楚玉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我就是坐一会儿…真的害怕,我马上回去。”
看着楚玉结结巴巴的样子,叶初年心又软了,是啊,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还不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分寸而已。
夜风吹过,楚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一下直接让叶初年下定决心,“不要再装可怜了,你先进来吧,但是!你只能睡在外面的榻上。”
一听叶初年松口,楚玉的眼睛里立刻绽出一丝光芒,忙不迭地点头。
他抱着被子从叶初年身侧挤了进去,将自己整个窝在榻上,生怕慢一步就会被赶出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叶初年醒来的时候发现楚玉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外间朝着里面看了,她瞥了楚玉一眼,楚玉眉眼弯弯“我喊清荷来伺候你洗漱,然后我们去用早膳吧。”
用膳的时候,叶初年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忍不住问“厨娘几时开始做的饭?”
“不早不早,公主快坐,我好久没有伺候您用膳了,都是您爱吃的。”清荷说着就准备上手给她盛粥,但是却被楚玉抢先一步。
“清荷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清荷看着自己手里的碗已经在楚玉手里的时候内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但是面上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行礼离开了,算了不跟驸马计较了。
“你们也不用这么夸张,我自己来就行了。”叶初年想要自己动手,却被楚玉按下。
“快尝尝这个,现在已经没有新鲜莲子了,但是这个莲子粥里面的莲子是我夏天特地晾晒的,都去掉了莲子心,不苦你试试。”
在楚玉期待的眼神中叶初年尝了一口,莲子处理的很干净,不仅没有莲子心,甚至外面那层薄膜也被细心处理了,可见他当时多用心。
“很好吃。”叶初年给出评价。
楚玉欢快的给她夹着各种食物,直到叶初年再也吃不下任何一点东西。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这天在楚玉再次给她夹各种食物的时候叶初年忍不住开口“你不用上朝的吗?”
楚玉头也不抬地说“新帝体恤我,让我好好休息,身体好了再去。”
“你现在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你也说了是差不多了,我现在还有些咳嗽呢。”说着还恰到好处地轻咳了两声。
叶初年无奈的说“那好吧,我今天要去一趟暗香阁处理点事情。”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回去看看嬷嬷,顺便要处理一些万兽山庄的事情。”
“没关系的呀,你忙你的,我正好在旁边学习学习,这样也有助于我在朝堂之上与人相处。”楚玉说的很认真。
叶初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却也不知从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