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十七回到了他们租赁的住处，长安城的一处小院儿，十八这段时间并没有再下墓，而是待在家中像是在等人回家。
其实十八之前疑惑过为什么选择长安城，青十七看着地图道：“我之前可想住京城了，结果因为我的杀手身份这京城是真不好住，现在我这不是正在完成我的梦想呢嘛。”在这里，他想住就住。
回家就看到正蹲在一侧篱笆内的十八，青十七听到里面有小鸡叽叽喳喳的声音了，这好家伙啦，真鸡犬相闻呢，那他是不是得买一只小狗？
十七正端着一只小鸡抚摸，听到声音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点了点头。
连个回来了都不说了，这么半个月的时间语言系统又退化了啊，青十七叹气趴在篱笆上看这人，“你这小鸡哪来的？”
他走之前可没有给买这东西。
十八仰着脑袋眨眼，“邻居说我闲，让我养。”是邻居大婶家，看这孩子一个人在家啥活也不干，见不得懒汉的大婶就挑挑拣拣了一些小鸡塞给他让他养，多少有点事干，别光发呆浪费时间。
这邻居大婶人还怪好的，“你给钱了吗？”
十八点头，“给了。”
“那就行。”总之不是白拿的就好，随后他招呼人先别玩小鸡了，“我打听到一点你的事情，回屋说。”
十八放下手中的小鸡，慢吞吞的跟在青十七进屋，就跟以往一样亦步亦趋的。
打开门看着虽然并不是特别干净整洁但起码整齐不脏的屋子青十七知道这个生活残废已经尽力了，能住不脏就足够了不能要求太多。
带着人在炕上坐下，青十七看着眼中隐隐有些渴望的十八抿了抿嘴才开始说自己调查到的事情，“你应该叫张启灵，好像是什么东北张家人，你带着长沙九门的人进行了一场大型盗墓，事后身受重伤还失忆，正好那时候有人想要长生的秘密，所以你就被送到咱们跑出来的那个什么木疗养院了，就是在那里面咱们相遇的你记得吧，狗日的敢拿咱俩做实验，要不是我后面去再探的时候人全跑了，我非得把那里的人都杀了。”
青十七可记仇，那些人明显不是正常的治疗他，抽走他的血还绑住他，还给他注射一些不明的药物，怎么可能是好人，这现在从打听到的十八的事情上才知道，那群人拿他肯定也是做实验，至于是什么实验，那应该也是长生了，毕竟他确实也是个活了很久的老人家了。
虽然老人家，但是脾气差。
难道长生还算是个好事情了？一群白痴。
又细细碎碎的说了些零碎打听到的关于这个张家的事情，青十七才端起十八推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我把那什么张起山揍了一顿算是他把你推出去的报复了，要是不甘心以后我带着你再去揍他，不过十八啊，要不从此你与他们这家族断亲算了，实在不行我给你要一份把你逐出家族的文书？反正你可能就是个普通族人。”普通族人的话，难度应该不会太大，青十七想着自己对那些大家族的了解。
回忆着怎么总感觉自己好像也是什么家族中的人员，但是记忆太久远了可能是丢失了，不过要是大家族中的人怎么可能去做杀手嘛，算了不重要。
不过青十七对于家族观念确实比较深重，没办法在那个时代生活的人嘛，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只有家族抱团取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是普通族人。”十八心中转着张启灵这个名字，似乎有什么记忆片段正在复苏。
“那还是主脉啊。”主脉的话那脱离家族确实麻烦了点哦。
谁能想到十八一开口就是王炸，“是族长。”
族长一词直接把青十七炸的差点翻过去，一口气差点都没喘上来，他狠狠的一拍桌子直接把桌子给拍碎了，“什么！”
十八刚说什么？他说他是族长？
张起山那个狗东西，把自家家族的族长给送出去当试验品被关起来抽血了！
青十七潜意识深重的家族观念告诉他这绝对是个倒反天罡的事情，族长在一个家族中那是什么啊，那是绝对的权威，用个夸张又容易理解的就是一个宗族的族长就好比是皇帝而族人就是群臣和百姓，你把皇帝推出去让人折磨？脑抽吧！
这群混账东西，一个个的全都找死！
把领导家族的族长拿出去祭了的家族可不得玩完，难怪这个张家没落了。
青十七已经满脑子都是把人都弄死的尖叫了。
青十七虽然脑子里杀的血流成河表面上却十分冷静，他伸手按住十八攥紧的手轻声问道：“你不是自愿去做试验品的对吧。”
十八垂着头，落下的发丝让人看不到眼睛也看不出神情，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轻飘飘的要不是青十七耳力好怕是都会略过去。
不过他听到了，握着人的手也稍稍用力，“其他张家人都在哪里？张起山那家伙还是长沙城的官，第一个杀了他肯定要被追杀不方便，先给他放在后面我们先从其他的人开始，所有反叛者一个一个全都无法逃脱，我们把他们抓回去，拿出族规来好好拾掇。”
在青十七的意识里，想要脱离家族的人，除了被正式逐出家族，就只剩下死。
逐出无用者杀死叛逃者，这就是那个时代所教会他的。
十八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么浓烈的杀意流露出来，在之前这人一直都把这一身杀意藏得很好的，好到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从未见识过杀意这东西能够浓烈到这种程度，都浓稠到令人窒息了，不过脑子中却不由自主的偏移，想着这样的一手放在墓里肯定会诸神避退吧。
即使身边之人还在放杀气，他却不由心思跑到远方去了，这可能是因为坚信这人是不会将刀对准他，十八对于自己刚才心思跑偏的行为进行了自我总结。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着现在就想动身的人十八反过来赶紧握住他的手，看着青十七眼睛都已经泛起红色摇头语气平静道：“别。”
无论是记忆缺失的原因还是别的，他其实对这个家族并没有过多的情感，只是单纯的因为责任无法放下而已，那些族人做什么他全都不在乎也没有将自己和他们当做是家人。
陌生人，所以不用在意。
但是青十七在意，老古董有着自己的理解，这是根深蒂固多年的思想一时是无法转变的，或许他本身可能也是什么家族的一族之长呢，只不过他忘记了，人活得太久前面的记忆就会被忘记，这是人脑的自我保护，所以忘记就是因为不重要。
他垂眸让自己的杀意不要再乱跑，“十八，你是一族之长，整个族群的生杀予夺都在你的手中，你不能让他们如此轻贱你，既然没有给予尊重，那就教会他们恐惧你。”
青十七垂下头的动作带着一种莫名的高高在上，仿佛真就掌控着别人的生杀予夺，“你太善良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我不善良且足够残忍，我本就是杀手，我可以帮你重新掌管这个家族，而之后你若是想解散这个家族还是怎么都随意，在你没有发话之前，这个家族的人不能自己做决定，能做决定的只有你而不是其他人。”
十八伸手给了青十七一个拥抱，“他们都不重要，张家不重要，他们不是家人，你才是。”他们不是家人所以我不在乎，但你是，所以我会在乎你，在乎你对上他们然后受伤。
“我是青十八。”他这么对青十七说道，用曾经青十七给他起的名字定义自己。
青十七重新坐下，人家都学会主动拥抱安慰了，还能咋地？坐下来听人家说话呗。
青十七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好安抚，这难道就是家人的神奇效果？难怪人们都喜欢有一个自己的家。
“青铜门！”十八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他会和九门合作就是为了青铜门，所以现在青铜门有人去守护吗？
青十七茫然，他没问啊，“要不我给你问问？”
十八盯着青十七写信，将想要知道的信息全都写进去一点都没有遗漏，他都牺牲这么大了九门那些人应该不会失约吧，一个家族十年轮流守护青铜门，守护青铜门背后的东西，不被在背后追着长生跑的人接触到，又不是特别难的一件事情，那些人没必要毁约吧。
青十七不明白，让别人接触到又咋了，以为真的所有人都能长生呢，长生又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要真是那么廉价又简单的东西，直接放出来让所有人都一起长生不就好了，当稀少变成大众不就没有人念念不忘的惦记了。
人总在该失望的时候失望。
张大佛爷和齐铁嘴的回信都是青铜门没有人去镇守，虽然他们都好奇青十七从哪知道这个约定的。
收到回信的青十七冷笑一声，很好九门你们这下真的完蛋啦，青十七直接就掏出钱来在杀手公用的情报机构中下了给九门找事的单子，赏金之高足够刀口舔血的兄弟们好好活跃一番了。
杀手也很喜欢不要命还钱多的单子的。
青十七花光了这段时间自己赚的所有钱财，就是为了让九门这群没有信用的家伙不好过，至于十八，现在正在努力回忆关于青铜门的事情，比如说怎么到达青铜门，比如说怎么进去青铜门。
好家伙，你连这门的钥匙都没有呢，青十七按住人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然后带着人重新到了长沙。
最近长沙九门之间格外的紧张，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青十七将青龙币重新放在了张大佛爷的桌子上，然后等待次日张大佛爷大开府门。
路过街道才想起来自己花光积蓄让一群杀手找九门事情的事儿了，哎呀，原来是他的缘故呐，那没关系了。
十八没有让青十七叫他张启灵这个名字，青十七问过他为什么，启灵启灵难道不是启迪灵智吗？结果十八写出了这个名字的字，换成另一个字之后这个起灵就变得充满了阴森的味道了，不是谁家给自家族长整这么个名字作为代号啊，生怕族长过不好是吧！
青十七没有继续名字的事情，他抱住十八的脑袋学着那些家里老祖宗抱着孙子后的语气哎呦哎呦了几声一边说着我滴娃苦了你了一边揉人的头发，把十八弄得差点暴起，双手一个劲在青十七的肚子上推搡。
结果最后青十七却低头贴近他耳朵，“没关系，张启灵是没人要的，但是青十八有人要，十八是我青家的小十八呢，身份证明上写的清清楚楚的。”言语中带着笑意，这一下子就把人哄安生了。
十八没有继续推搡，只是伸手回抱住青十七的腰，两个孤独的人成为了家人，相互安慰给予对方温暖，在世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