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朱元璋、马皇后、朱标以及常氏早已等候在此。
帝后二人端坐于上首,朱标与常氏侍立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聚焦在这跨越六百年时光而来的“后世亲戚”身上。
朱霖深吸一口气,迅速扫视了一眼殿内环境与人物,心中已有计较。
上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依照来时与家人商议好的礼节,对着上首的帝后及太子夫妇,拱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沉稳清晰:
“后世朱霖,携内子,小女,参见太祖皇帝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
朱霖的行礼方式并非电视剧里的跪拜大礼,而是鞠躬与拱手。
站在他身旁的金萌萌,也紧随其后,优雅地欠身行礼,语气温婉:
“后世朱金氏,参见太祖、娘娘、太子、太子妃!”
虽未像朱霖那样作揖,但姿态恭敬,仪态大方,丝毫没有怯场。
小雄英看到皇爷爷和皇奶奶,眼睛一亮,刚要像往常一样扑过去,却被朱晴轻轻拉住,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先安静。
小家伙倒也机灵,立刻抿住小嘴,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大人们。
朱元璋见状,哈哈一笑,声音洪亮中带着难得的和蔼,抬手虚扶:
“朱先生,朱夫人,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快快免礼平身!”
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而仔细地打量着朱霖和金萌萌。
只见朱霖戴着金丝边眼镜,面容儒雅,一身深灰色中山装熨帖笔挺,虽与明朝服饰迥异,却自有一股沉稳干练、书卷气浓郁的气质,比之他见过的许多翰林学士更显精神。
再看金萌萌,发髻梳得新颖利落,身着墨绿色旗袍,典雅端庄,眉眼间透着聪慧与从容,俨然一副受过良好教育、见识不凡的大家闺秀模样。
朱元璋心中暗暗点头,对这“后世”的第一印象极佳。
马皇后心思更为细腻,见朱霖和金萌萌行礼后依旧微微垂首,遵循着“不可仰面视君”的古礼,心中顿生好感,知道这是极懂规矩、心怀敬意的表现。
脸上露出笑容,柔声道:“朱先生,朱夫人太客气了。今日并非朝会,乃是家宴,咱们只论亲情,不论君臣,二位快快请起,随意些就好,莫要拘束了。”
朱霖和金萌萌闻言,这才抬起头来。朱霖的目光与朱元璋探究、欣赏的眼神对上,他坦然回视,微微颔首,眼神清澈,带着敬意却无谄媚。
朱元璋越看越觉得朱霖顺眼,尤其是那眉宇间的沉稳气度,让他心生欢喜,竟忍不住转头对身旁的马皇后开起了玩笑:
“妹子,你快瞧瞧,咱看朱先生这眉眼,颇有咱的几分英姿!说不定啊,还真是咱老朱家的血脉呢!哈哈哈!”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一下。侍立一旁的太子朱标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父皇这突如其来的自恋行为感到一阵无语。
朱霖和金萌萌也是猝不及防,面面相觑,都没料到史书上记载杀伐果决、威严深重的洪武皇帝,竟是如此…幽默?
马皇后被丈夫这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地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道:
“重八!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没得让朱先生和朱夫人笑话!”
朱元璋这一句看似玩笑的调侃,却如同春风化雨,瞬间将初次见面的那份微妙紧张和陌生感吹散了大半,殿内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这时,马皇后注意到朱晴不知何时已经拎来了一个硕大的食盒,脚边还放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袋,正在那里悄摸摸地整理着。
好奇地问道:“晴晴,你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还没等朱晴回答,小雄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着说道,小手指着那些东西:
“皇奶奶!皇奶奶!这是朱爷爷和朱奶奶给您和皇爷爷,还有父王、母妃准备的礼物!
好多好多呢!英儿都快装不下啦!”边说边用小手指着自己的小脑袋,小脸上写满了“东西真的很多”的夸张表情。
朱晴笑着接过话头,将食盒和礼物稍微往前推了推,解释道:
“母后,父皇,您别听英儿夸张。其实就是爸妈的一点心意,准备了些我们那边寻常的生活用品、吃食和小玩意儿,希望能合您们的心意。”
金萌萌也笑着补充道:“娘娘,陛下,初次见面,也不知带什么好,就挑了些实用的,还望不要嫌弃简陋。”
朱元璋和马皇后看着那满满当当的礼物和食盒,心中暖意融融。这份来自后世的、充满心意的“家常”礼物,比任何奇珍异宝都更让他们感到亲切和喜悦。
“朱先生,朱夫人太客气了!人来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让你们破费了!”马皇后连声道谢,吩咐宫人将礼物小心收好。
气氛愈发融洽。朱霖见时机成熟,便对朱晴示意道:“晴晴,把医疗箱拿过来吧。”
朱元璋闻言,有些好奇地看向朱霖:“朱先生,这是…?”
朱霖拱手,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回陛下,草民略通医术。来时与小女商议,想着机会难得,便斗胆想为娘娘、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殿下请个平安脉,也算是我等后世晚辈的一份心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元璋一听,这是关心家人健康的好事,岂有不同意之理?立刻点头应允:“如此甚好!有劳朱先生费心了!”
宫人连忙搬来一张小方桌和绣墩。朱晴取出父亲那个银白色的、充满现代感的便携式医疗箱,放在桌上打开。
朱霖先是取出一个中医常用的脉枕,放在桌上。
朱晴则是走到朱标跟前:“太子弟弟,你先来吧!”
朱标被这声“弟弟”叫得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朱晴含笑的眼神,心中了然,莞尔一笑,应道:
“是,阿姐。”走到朱霖对面的绣墩上坐下,依言伸出左手,轻轻搭在脉枕上,客气道:“有劳朱伯父了。”
朱霖微微颔首,伸出三指,沉稳地搭在朱标的腕脉上,屏息凝神,仔细感受。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霖的手指和朱标的脸上。
片刻之后,朱霖缓缓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看向朱标,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问道:
“太子殿下,您是否长期睡眠浅薄,多梦易醒,即便睡了觉,白日里也时常感到精神不济,倦怠乏力?而且,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出现细微的颤抖?”
朱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钦佩,点头承认:
“朱伯父所言极是,确是如此。宫中太医也多有诊断,开了不少安神补气的方子,只是效果时好时坏。”
朱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紧接着:“那么,太子殿下您是否…是否曾有过轻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