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高声道:
“陛下龙驭回銮,安然无恙,实乃苍生之幸,社稷之福!”
“老臣……老臣见到陛下,心中激动万分,只盼陛下圣体康泰,福寿绵长,已是万千之喜,别无他言!”
然而,朱元璋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浮现出一抹的冷笑。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胡惟庸,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碎裂,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别无他言?呵呵……胡相倒是演得一出好戏!”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咱今日回朝,倒是特意给你带回来一位‘老朋友’!”
猛地提高声调,厉声喝道:“来啊!让咱们的胡相也见见故人!”
“亮个相吧,‘老宝贝’!”(咳咳尬幽默一下,莫要带入!)
话音未落!
只见从朱元璋身后那庞大的仪仗队伍中,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车帘掀开。
一位身着寻常儒士青衫、面容清癯、目光却如古井深潭般深邃的老者,缓步走了下来。
当看清此人面容的刹那,原本跪在地上、看似悲戚的胡惟庸,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急剧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极致的惊骇!
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向那青衫老者,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是……刘……刘基?!不……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还……还活着?!”
震惊让他几乎失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着倒退了三步,若非身后有官员下意识扶了一把,几乎要瘫软在地!
来人,正是本该在青田老家“病故”多年的诚意伯,刘伯温!
刘伯温神色平静,面露笑意,对着魂飞魄散的胡惟庸微微拱手,语气平和得令人心寒:
“胡相,一别经年,没想到竟在此地重逢。看来,胡相别来……倒是无恙啊。”
朱元璋欣赏着胡惟庸那副如同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慢悠悠地再次开口,语气中的杀意却已毫不掩饰:
“胡惟庸,现在……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了吗?”
不等胡惟庸回答,朱元璋猛地一挥手,声如雷霆:“来人!”
“哗——!”
随着朱元璋一声令下,原本肃立护卫的仪鸾司侍卫以及混在仪仗队中的精锐甲士,瞬间动作!
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寒光闪烁间,迅速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将包括胡惟庸在内的所有文武百官,隐隐围在了中央!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陛下有旨!护驾回宫!众臣原地待命,不得妄动!” 侍卫统领厉声高喝!
然而,几乎就在朱元璋下令的同一瞬间!
原本跪在地上、看似惊慌失措的胡惟庸,眼中却猛地闪过一丝狠厉!竟也同时嘶声大喊:
“来人!护驾!有奸人挟持圣驾,欲对陛下不利!”
“杀——!”
胡惟庸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只见从迎驾台两侧的树林中、土坡后,乃至百官队伍里一些看似低眉顺眼的官员身后,猛地窜出了数百名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眼神凶悍,行动迅捷,显然早已埋伏多时!一部分人悍不畏死地扑向朱元璋的护卫队伍,试图冲开缺口;
另一部分人则目标明确,直扑站在核心位置的朱元璋和刘伯温!
更有甚者,挥刀砍向了身边那些惊慌失措、尚未反应过来的官员,顿时惨叫声四起,现场一片大乱!
看似庄严肃穆的迎驾现场,顷刻间化作了血腥的修罗杀场!形成了护卫与刺客、忠臣与逆党激烈绞杀、看似势均力敌的混乱对峙局面!
远处山头上,正密切关注下方动态的朱棣,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厮杀,顿时紧张地低呼:“徐大哥!下面打起来了!乱成一锅粥了!”
然而,徐明却并未立刻将瞄准镜对准下方混乱的核心战团,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来自他们左后方山林深处的不同于风声鸟鸣的异样动静——
那是轻微的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以及金属轻微摩擦的“咔哒”声!
“嘘——!别管下面!” 徐明猛地按下朱棣的脑袋,声音压得极低,充满警惕,“殿下,左后方九点钟方向,有异动!”
“不是我们的人,有第三股人马摸上来了!快,收起装备,跟我来!咱们先摸过去看看是什么来头!”
说着,迅速而无声地开始拆卸架设好的狙击步枪,动作娴熟利落。
朱棣虽心系山下父皇安危,也知徐明判断不会错,强压下焦躁,连忙帮忙收拾观测器材和地图。
两人如同灵猫般,借着茂密灌木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传来异响的方向潜行而去。山下的喊杀声震天,恰好掩盖了他们微小的行动声响。
山下,迎驾台,混乱的中心。
朱元璋在李文忠等心腹将领的拼死护卫下,暂时无恙。
目光冷冽如刀,穿透混乱的战团,死死锁定在同样被一群死士护在中间、脸色苍白却眼神疯狂的胡惟庸身上。
周围的厮杀惨烈,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黄土。
“胡惟庸!” 朱元璋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帝王的震怒,“你竟敢公然弑君!这就是你所谓的‘自保’?!”
胡惟庸此刻也豁出去了,知道今日已是你死我活之局。
躲在死士身后,嘶声喊道:“陛下!是您逼臣的!”
“飞鸟尽,良弓藏!您何时真正信过我们这些淮西老臣?”
“李善长如此,臣亦如此!今日若陛下肯写下退位诏书,禅位于太子,并由臣等辅政,臣可保陛下与娘娘安享晚年!否则……休怪臣等无情!”
“禅让?辅政?” 朱元璋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杀意,“乱臣贼子,也敢觊觎神器!”
“就凭你埋伏的这群乌合之众?你以为咱就这点准备吗?!”
胡惟庸脸上肌肉抽搐,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担心朱元璋另有后手,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陛下!您看看四周!您带来的护卫还能支撑多久?百官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护驾?此刻局势,已由不得您了!若再不下诏,玉石俱焚!”
“好一个玉石俱焚!” 朱元璋猛地拔出腰间宝剑,剑指胡惟庸,“那今日,咱就看看,是你这逆贼的刀快,还是咱的剑利!”
“众将士听令!诛杀逆贼胡惟庸者,封万户侯!给朕杀——!”
而此刻,徐明和朱棣,正悄然逼近那支神秘的第三方势力。山下的死斗与山上的暗探,共同将这场权力风暴推向了最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