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洛序带着张将军、裴知意等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他环顾了一下殿内的战况,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气喘吁吁的欢喜佛身上,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哟,佛爷,咱们又见面了。”洛序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轻松地说道。
“洛序!”欢喜佛看到他,双眼瞬间变得血红,“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卑鄙?”洛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跟你们这些采阴补阳、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妖人比起来,本将军这点微末伎俩,怕是连给您提鞋都不配吧?”
“佛爷,别挣扎了。”洛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看看外面,你的徒子徒孙,不是降了,就是死了。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放屁!”欢喜佛怒吼一声,他猛地一掌逼退殷婵,转身就想从大殿后门逃走。
“想跑?”
洛序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
早已等候多时的张将军,怒吼一声,如同炮弹般冲了过去,他手中的开山大斧,带着万钧之力,当头劈下!
与此同时,殿内所有的玄甲卫,将早已准备好的重弩,对准了欢喜佛!
“咻咻咻!”
数十支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啊——!”
欢喜佛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他不得不回身抵挡,硬生生吃了张将军一斧!
“噗嗤!”
巨斧直接砍进了他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他身形踉跄的瞬间,殷婵的剑,到了。
那柄冰冷的、不带丝毫烟火气的长剑,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他的丹田。
“呃……”
欢喜佛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丹田位置那不断扩大的血洞,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江河决堤般疯狂流逝的灵力。
他那引以为傲的元婴,在殷婵这一剑之下,被彻底搅碎!
“不……”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肥硕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的皮球,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殷婵缓缓抽出长剑,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洛序走到已经变成一滩烂肉的欢喜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佛爷,本将军说过,你的人头,我预定了。”
他蹲下身,拍了拍欢喜佛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肥脸。
“别急着死。”洛序笑眯眯地说道,“本将军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请教你呢。”
“比如,是谁,让你起兵造反的?”
“你这元婴的修为,又是怎么瞒天过海,藏了这么久的?”
欢喜佛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洛序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来人,把咱们的佛爷,给我拖下去,好生‘伺候’。”
“记住,别让他死了。”
“是!”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如泥的欢死佛拖出了大殿。
“墨璃,苏晚。”洛序吩咐道。
“在!”
“你们带人,把这府里,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是!”
“至于其他人,”洛序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裴知意的身上,“裴御史,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开仓!放粮!”
“安抚百姓,整肃吏治,重建崇州!”
裴知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洛序郑重地行了一礼。
“是,将军!知意,定不辱命!”
洛序的话音落下,裴知意那双清亮的眸子亮了一下,她对着洛序郑重地躬身一礼。
“将军信赖,知意万死不辞。”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临危受命的坚定。
“去吧。”洛序挥了挥手,语气轻松,“钱粮人事,皆由你调配。本将军只要结果。”
“是!”裴知意不再多言,转身便投入到了紧张的善后工作中。
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迅速将投降的文吏、城中的书办组织起来,开始清点府库里那早已被欢喜宗挥霍一空的账册。她指挥着一队队士兵,查封那些与欢喜宗勾结的富商豪绅的府邸,将一箱箱金银珠宝、一车车粮食布匹从他们的地窖里搬运出来,重新贴上官府的封条。
整个崇州城,在经历了短暂的战火与混乱之后,以前所未有的高效,重新运转起来。
洛序站在城主府的最高处,看着裴知意那纤细却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调度,竟有片刻的失神。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在自家府邸被抄时,只能用《大虞律》做最后抵抗的无助少女。而现在,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将这偌大一个烂摊子,操持得井井有条。
“将军,您看。”墨璃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裴御史可真能干,跟个男人似的。”
“怎么,羡慕了?”洛序收回目光,笑着调侃道。
“才没有!”墨璃哼了一声,“我也会打仗!我可比她有用多了!”
“是是是,你最有用。”洛序敷衍着,目光再次投向了府邸深处,那座临时改造的地牢。
“走吧,该去会会咱们的佛爷了。”
地牢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血腥和霉味混合的难闻气味。
欢喜佛像一滩烂肉一样,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上。他曾经肥硕的身体,因为元婴被毁,灵力逸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脸上挂着一层死灰之色。
看到洛序走进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怨毒无比的光芒。
“洛序!你这个奸诈小人!你不得好死!”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哑的诅咒。
洛序拉过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坐下,掏了掏耳朵。
“佛爷,省点力气吧。”他慢悠悠地说道,“本将军今天来,不是来听你骂街的。”
“说吧,是谁让你起兵造反的?”
“呸!”欢喜佛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想从我嘴里套话?做梦!”
“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洛序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单凭你一个欢喜宗,就算你藏着元婴的修为,也没这个胆子敢打出‘清君侧’的旗号。”
“镇西王庭?还是安王?”
欢喜佛的瞳孔猛地一缩,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只是嘿嘿地冷笑着,一言不发。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洛序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张将军使了个眼色。
“张将军,咱们这位佛爷骨头硬,你帮他松松骨。”
“好嘞!”张将军狞笑着,掰了掰手指,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脆响,一步步走向欢喜佛。
就在张将军的手即将触碰到欢喜佛的瞬间。
“呃……啊!”
原本还一脸桀骜的欢喜佛,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布满了惊恐的血丝,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他的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指颤抖地抬起,直直地指向洛序的身后。
“魔……鬼……”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一缕缕黑色的血液,从他的眼、耳、口、鼻中,缓缓流出。
整个地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洛序猛地转过身,但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有古怪!”
一直闭目盘坐在角落里疗伤的殷婵,豁然睁开了双眼!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冲出了地牢!
洛序和张将军也立刻跟了出去,但院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巡逻的士兵,再无他人。
殷婵站在院子中央,闭着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气息消失了。”她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凝重,“非常微弱,但……很邪恶,很古老。”
洛序立刻返回地牢,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欢喜佛的尸体。
尸体已经冰冷,除了七窍流出的黑血,再无任何外伤。
他扒开欢喜佛那破烂的衣襟,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欢喜佛的心口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由无数诡异符文组成的黑色莲花印记。那印记仿佛是活的,还在微微地蠕动着,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这是……咒杀。”殷婵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能在我的神念笼罩之下,无声无息地咒杀一个元婴修士,哪怕他已经是个废人。”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忌惮。
“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
洛序站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