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毅依旧是稳如泰山,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皇上忧心的从不是天下人怎么说,而是这‘疯傻’的五殿下,究竟能替元启朝挡多少风雨,藏多少锋芒吧。
他‘疯,可以避开各皇子的针对,没有一个帝王会是疯子的。
他‘傻’,可以让四国惧怕,十三族不敢轻举妄动。
五皇子的武力值可是有目共睹的,一个痴傻之人,杀一两个不顺眼的,也说得过去。”
皇上一副老父亲的忧心表情说道:
“哎,朕怕他是真的疯傻了,白瞎了朕的一片苦心。”
“皇上若是担心,不如将五皇子叫来试探一下,不妨向他透露一些事实的真相。”
皇上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
“罢了,朕现在就是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淮儿这孩子,打小就犟,心思还敏感。
恒儿遇害的时候,朕强行将他送去了北疆。
谁想到,两年后的除夕夜,他竟然偷跑了回来。
几千里的路程,你说他一个孩子,是怎样回来的?
多亏朕发现的早,不然他就杀了荣贵妃了。
朕怕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连夜将他送回了北疆。
大概在淮儿的心中,他是恨朕的吧,到现在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公布。”
王华毅:“……”
你还知道啊?
那倒是公布出来啊!
段离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什么身份,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段离看向了王华毅,那老东西神神叨叨的,就是不看他一眼。
王华毅说道:
“皇上不必着急,五皇子会体谅您的。”
段离:“……”
体谅什么呀?你倒和我说一声啊。
没有人明白段离的着急。
或者说是皇上和王华毅心里都清楚,就是不想给他解惑。
皇上继续说道:
“朕对不起淮儿,也想让他安安分分的做个闲散皇子,可是现实不允许!
他若是真‘疯’了,便能跳出这局,还能自保,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段离:“……”
五皇子到底真疯还是假疯啊?
就见王华毅恭敬的说道:
“皇上说的对,五皇子若是知道了您的苦心,定会感动的。”
段离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分明是忌惮五皇子的实力,但又离不开他的疯狂。
一股哀凉从心底升起,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五皇子很可能就是第二个开国公了。
也许皇后当年将五皇子过继出去是对的。
皇上像是在对他们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听说西陵摄政王与黑白夫人相认了。”
突然又话锋一转道:
“你们说,朕要将赵家流放到西北怎么样?”
王华毅迅速的回答道:
“皇上圣明。”
段离这回聪明了,连忙傻乎乎的跟了一句。
“皇上圣明。”
皇上看了段离一眼,才继续说道:
“好,既然两位爱卿都为赵家求情了,朕就网开一面。
念及赵家世代忠良,虽涉通敌嫌疑,但暂不深究,着令迁往西北,无召永不可入京……”
段离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他什么时候求情了?
他凑近了王华毅,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说道:
“老狐狸,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王华毅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后,还是好心的解释道:
“意思就是,赵家以后将和西北绑在一条战线上,既堵住了南宫淳安的嘴,又能借赵家的忠勇震慑西陵,可谓是一箭双雕……”
段离突然明白了。
“也就是说,即使其他三国起兵攻打元启朝,西陵看在黑白夫人的情分上,就是不帮忙,也不可能和他们沆瀣一气。”
皇上还真是将赵家利用个彻底呀!
“嗯,还不算太笨。”
王华毅扔下这句话后,就坐上马车离去了。
他没有说的是,皇上还有‘一雕,’那就是赵家流放到西北,江家姐弟必跟随。
江婉婉若是离开,那么五皇子也不可能留在京城了。
与此同时,四国使臣居住的宫殿内,也是灯火通明。
今天宫宴上的事情,让各国使臣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一个疯癫的季修淮,就打乱了几国所有的计划。
吱嘎……
福霜雪推门走了进来。
阿迪娜一看是她,就不屑的说道:
“你竟然敢来,就不怕被摄政王知道了?”
“我既敢来,就不怕被他知道。”
“哼来了又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你西陵的长公主,不过是个摆设。”
“我就是个摆设,也比你有话语权,我是西陵将来的皇。
而你只是北戎的一个公主,用来联姻的棋子罢了。”
阿迪娜气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你说谁是棋子呢?
还什么皇,充分是个皇后罢了,谁不知西陵的国姓,都快改姓‘南宫’了。”
浮霜雪却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又怎知这不是暂时的,我就是皇后,他南宫怀瑾也是入赘。”
浮霜雪的这句话无所谓不霸气,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
“倒是阿迪娜公主,季修淮宁愿娶个荡妇都不要你,还是想想你的处境吧,总不能再被退回去吧?”
福霜雪的话语里充满了挑衅,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却藏着远超年龄的冷冽与锋芒。
“臭丫头,你说谁呢……”
啪……
王秋娘不悦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南蛮特有的银饰在她的手腕上叮当作响。
“好了,我们不是来看着你们吵架的。”
藤原连忙出来打圆场,他笑着说道:
“还是南蛮三公主明事理,我们四国聚在一起,是为了对付元启国的。
若是吵架,我东夷便不参与了。”
王秋娘看了一眼藤原问道:
“看现在的情形,元启朝是不可能答应我们先前的条件了,不知滕大人有什么高见。”
藤原没有直接说,而是卖了个关子说道:
“元启皇帝的心思非常明确,就是让赵家震慑我们,再以季修淮装疯卖傻为由,打乱我们的章法。
可我们偏偏拿他还毫无办法,那厮不仅武功高、心思深,偏偏又疯得没章法,在宴会上就敢公然殴打他的皇叔逍遥王。
什么元启朝的江山,皇室的颜面,还是那些所谓的各种体面,就没有他在意的。
想要给他添堵,我们都无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