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掀了掀眼皮,她的记忆力实在不算差,人的骨相并不会变太多,这人江昭记得。
他师傅是个远近闻名的神棍,有几分真本事,那年白发苍苍就敢咋咋呼呼的往她和鹿清清身边凑 。
蔡斯年眼里有点错愕,握着玉石的手差点松了。
合着这是卖身钱?
他压低声音,“席哥?”
江昭:“好啊。”
语气不太在意过了,修长的手指掀开箱子,里面摆着几块通透的玉石,“啪”的一声合上盖子。
席忝今天又穿着随便了
他总是这样,有时候穿的奢华的像是中世纪的贵公子,有时候又随便套了件花花绿绿的宽大衬衫,像是要去沙滩度假一样。
席忝是几个人中对江昭了解最少的,不过他很乐意多说一点。
“小知知好像最近回家了,玩得还开心的。”
谢家人已经吃过几次亏了,怕是要不了多久,谢知非那少得可怜的耐心就要没有了。
江昭手机响了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接这个话题,漫不经心问:“你什么时候走?”
席忝:“没待够,过几月吧,你们几个的故乡还是不错的。”
......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撒在枝丫的缝隙里。
付含章今天难得穿了一身鲜亮的衣服,用餐的时候江霁都多看了几眼。
付含章吃相很优雅,轻轻巧巧的。
江霁有些恍然,他很多次想过他的妹妹如果没有离开的话,该是怎样长大的?
他的母亲,是位皇储,生性自由散漫,爱世界每一寸与众不同的地方。
所以她和她的爱人死那年北极的冬日,死在最后一场极光出现的时候,死在世界上最最荒凉的极地。
他的父亲,克己复礼大半辈子,只爱上这么一个与众不同自由如风的女人。
而他的收养在江昭出生之前,也不在两个人计划之中。
“舅舅,我吃好了。”
付含章声音稚嫩,脸色却是平静的。
江霁回了神,拿筷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付含章走出了门,来到了一间琴房,和北洲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琴没有那么庞大,白色蕾丝布把它遮的很好,抬起琴盖可以闻到清晰的木质香。
江家迁出这里已经有百年之久,这些琴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东西,随便一架都应该是放着博物馆的东西。
付含章的手指轻轻放在其中一架,吐了一口气,木质凳子被人抽出来。
阳光顺着四合院的红木窗柩照了进来,付含章闭着眼睛,手指在琴键上跳跃。
琴声泠泠飘到了不远
君家也难得三辈人都在,早饭比江家早了点。
君瑾的房间靠着江家那边,原本系着领带的手一停。
很熟悉的曲子
君瑾看了一眼角落的收音机,上面没有落灰,看得出来经常使用。
君瑾的五官生得极好,身上的气势内敛又深沉,衬衫和西装裤一丝不苟,是遮不住的光华矜贵。
此时他眼里沉沉看着远处江家的红墙。
……
简简单单的黑色的钢笔被人捏在手里——
那双一双很色气的手,一尘不染,连指尖都很出挑。
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笔在手中打了个转,又在内侧边上刻下的”J”停留了一会。
“boss,thkne安顿好了。”那人的头深深埋着,根本不敢看那边清瘦的人影。
明明是大白天,这间房间还是拉着窗帘,整间房间阴森森的。
没听到回话,那人把呼吸都放轻了一点。
整间房间的气氛的压抑到极致,有些人光是不说话,坐在那里足够骇人了,更不用说他干过那些事了。
“你说,要是thkne在这里再出手一次会怎样?”
那人忽然开了口,他的嗓音轻缓,黑色面具之下,看不清他的脸,却能从这个语气听出他浓浓的兴趣。
而这个时候一般就是有人要倒霉的时候,他的兴趣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他端着那支钢笔,指尖轻轻弹了。
“上次的事还没算呢,这次你最好能接住招哦。”
一样的兴趣,只是语气里还多了一分说不出道不来的黏腻——
像是遇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
……
蔡斯年生无可恋被留在这里,试图和目前的人谈谈条件。
“这位姐,商量个事呗。”
这是蔡斯年在这里纠结了半小时才出的声,他咳了咳,“那啥,我被席忝逮住了,要给他打个十几年的工,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个时间变得短一些。”拿手比了手指盖大小。
蔡斯年一想这个十几年就脑袋痛,他明明知道里面有坑,但是又不得不跳进去。
江昭虽然无意主动了解外面,但是京市毕竟还有几个熟人,她任腕上的手表闪过无数晦涩难懂的代码,感受着在发热的手表,“为什么?”
蔡斯年早就想好了借口,又在那人冷清到极致的眼神下唯唯诺诺说出了,“我们四舍五入也算是熟人了。”
和我师傅认识不就是和我认识,和我认识帮帮我怎么了。
“我可以无偿帮你算几次命,或者我帮你做三个月的事,无论做什么。”
他不能一直待在席忝身边,他不能害了任何人,哪怕席忝的命格贵重,蔡斯年却不能让别人替他挡灾。
蔡斯年:“我真的不能留在席忝旁边。”又抓了抓头发,“唉,说了你也不懂。”
“你就说行不行吧。”
蔡斯年直接在地上蹲下来了,仰着头看那边的江昭。
江昭一目十行看着表上的乱七八糟的乱码,眼睛动了动。
“不行。”
蔡斯年不管:“不瞒你说,我掐指一算,我是个祸害的命,不仅克财,还容易让人倒霉,你要不要为了席忝赶走我?”
江昭终于抬了眼,“不用。”
蔡斯年“哦”了一声,“你别后悔。”
他自己的体质他清楚,这些年留不住钱不说,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亲人什么的更是都没有。
他们倒霉蛋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影响气运。
“话说,你怎么还活着?”蔡斯年眼睛都要蹭那一箱子被随意摆放的玉石上,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有点尴尬的转了话,“我的意思是……”是什么?
蔡斯年一时间没找到词形容。
然后就想起师傅的一句话
“小年年,你要知道命这东西,是瞬息万变的。”
眼睛又突然亮了起来,双眼放光看着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