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了一下，老夫子从裤袋里把它掏出来，屏幕亮着，是陈小姐发来的视频剪辑，标题写着“我们的第一份纪念”。他还没来得及点开，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助理急匆匆地冲进来。
“老总，原料出问题了！”
他手指一顿，视频暂停在两人拥抱的画面。他抬眼：“说清楚。”
“‘顺手帮’用的智能温控模块，供应商突然减产，库存只够撑五天。他们那边说设备故障，但没提供检修报告，也没提前预警。”助理语速飞快，“市场部刚反馈，东城新村站点上线三天，用户留存率百分之八十五，现在已经有社区排队申请接入，要是断货，口碑马上崩。”
老夫子把手机轻轻扣在桌上，那枚戒指隔着布料顶着胸口，硬实的存在感让他清醒。他坐下来，打开电脑，调出供应链数据流，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低声念出指令。
金手指启动。
屏幕瞬间滚动起密密麻麻的信息：物流轨迹、订单记录、通话日志、企业关联图谱。几秒后，关键节点被标红——那家供应商最近两周，和一个注册地在郊区的空壳公司频繁联系，而那个空壳公司的资金流向，最终指向了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
“不是设备故障。”他冷笑，“是有人逼他们断供。”
助理还在问后续对策，他已经拿起外套站起身：“通知技术组，今晚整理所有替代方案的技术参数；联系法务，查那家公司有没有违规压价或威胁合作方的前科。”
走出办公室时，晨光刚爬上走廊尽头的玻璃墙。他一边走一边给陈小姐发消息：“昨晚的视频我看了，很好看。但现在有事，回头聊。”
她回得很快：“出什么事了？”
“有人想掐我们脖子。”他回，“不过还没掐准。”
到了会议室，大番薯已经坐在里面，手里捧着一杯豆浆，头顶三根头发随着吸管的动作一抖一抖。
“你怎么来了？”老夫子问。
“你忘了？今早约了讨论‘安心蛋’的包装升级！”大番薯一脸认真，“我还带了样品，你看，这颗蛋我特意煮了七分半，刚好溏心，二维码贴在侧面，扫了能听我唱《好运来》副歌片段！”
老夫子坐下，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大番薯脸上的笑慢慢收了：“所以……咱们的‘顺手帮’要停摆？”
“不会。”老夫子摇头，“但得抢时间。我打算亲自去产地一趟，见见供应商，搞清楚他们到底被许了什么好处，还是被吓成什么样了。”
“你一个人去？”陈小姐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外面风声不对，竞争对手已经开始在行业群里放话，说‘某些公司盲目扩张，供应链都不稳，迟早翻车’。”
“所以我更得去。”老夫子看着她，“躲着不解决问题。而且，越是这时候，越得让人看见我们没慌。”
大番薯突然举手：“我有个亲戚，在乡下做五金配件，虽然不做温控模块，但他认识一堆小厂老板，要不要我问问？”
陈小姐眼睛一亮：“接地气的路子有时候比大渠道靠谱。”
“就该这么想。”老夫子点头，“你今天就开始联系，哪怕只是探探口风也好。陈小姐这边，先跟已签约的社区打个招呼，把非紧急服务的上线时间往后延一周，别让用户觉得我们言而无信，但也要留出缓冲空间。”
陈小姐记下要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七点的车。”他说，“争取两天内回来。”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大番薯低头嘬了一口豆浆，忽然说：“你说，他们是不是怕咱们真做成？”
“不然呢？”老夫子笑了笑，“要是一开始就烂尾，谁会费劲打压？”
“那说明咱们做对了！”大番薯一拍桌子，豆浆溅到桌角，“哥，你去谈，我在后方支援，咱们这次不仅要挺住，还得让他们知道——断一次货，咱们能接十条路！”
陈小姐也笑了：“等你回来，我把品牌故事更新一版，标题就叫《一颗蛋引发的反击》。”
“别扯到蛋上。”老夫子无奈，“这是正经业务。”
“可用户记得住啊！”大番薯理直气壮，“上次试点站开业，大爷大妈第一个问的就是‘你们那个带码的蛋还有吗’？”
三人正说着，法务的消息来了：竞争对手确实在三个月内三次被举报恶意干预供应链，其中两次调解结案，一次行政处罚。虽未直接牵连此次事件，但行为模式高度相似。
老夫子看完，合上电脑：“证据链不够直接，但他们敢动手，就一定留了痕迹。我去现场，不光是为了谈，更是为了找。”
傍晚，办公室只剩他一人。
文件摊在桌上，行程单打印好了，行李箱靠在墙边。他正核对清单，门又被推开。
陈小姐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在他手边。
“你昨晚几乎没睡。”她说，“今天又忙了一整天。”
“还好。”他抬头，“心跳没飙到一百二。”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还记得大番薯说的？”
“忘不了。”他握住她的手，“那天你要我娶你，我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其实我还想说，我最怕的不是被拒绝，是明明有机会一起往前走，却因为我的犹豫，让事情黄了。”
她安静地看着他。
“现在也一样。”他声音低了些，“咱们的事，不只是感情。你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就不能让它停下来。哪怕被人卡脖子，也得把路蹚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他，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列的客户沟通预案，分三级响应机制。你带走一份，路上看。”
他接过，发现背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你的事，我顺路。”
他笑了下，把纸折好，塞进随身包，正好压在戒指上面。
“明天我不送你到停车场了。”她说，“但你出发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
“嗯。”
“还有——”她顿了顿，“别一个人扛。大番薯虽然笨，但他真心帮你。我也在。咱们三个，不是你一个。”
他点头，站起身，关掉灯。
走廊灯光从门外斜照进来，映出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又慢慢分开。
他走到电梯口，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办公室门口，没动。
他挥了下手，转身按下下行键。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掏出手机，拨通大番薯的电话。
“喂，是我。明天早上六点五十，楼下集合，别迟到。”
“放心！”那头声音洪亮，“我都准备好了！我还给我舅打了电话，他说认识一个做电路板的老张，人老实，价格公道，就是厂子偏了点！”
“偏没关系。”他说，“只要肯合作。”
“我还带了两盒‘安心蛋’当见面礼！”
“……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很正经！”大番薯不服气，“第一印象很重要！我要让他们知道，咱们‘顺手帮’的人，连礼物都带着溯源码！”
老夫子挂了电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电梯落地，他走出去，穿过大堂，走向停车场。
夜色已深，车流缓缓移动，远处城市灯火连成一片。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把包放在副驾。
手机最后震动了一次。
是陈小姐发来的：“出发平安。”
他回了个“好”字，发动引擎。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汇入主路。
前方红灯亮起，他踩下刹车，抬头看向后视镜。
镜子里，城市的光渐渐模糊，只剩一条笔直的道路，延伸向黑暗中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