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番薯的胳膊还搭在老夫子脖子上，话音没落，手机又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咧嘴更宽了：“哥！省外第一批试吃反馈来了，说‘香得像小时候外婆灶台边的味道’！”
老夫子笑了笑，轻轻推开他，顺手理了理被扯歪的领带。他刚想说点什么，远处电梯“叮”地一声开了，秦先生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眉头微皱。
“怎么了？”老夫子问。
秦先生快步走近，压低声音：“刚收到消息，董事会换届流程提前启动了，提名通道今天中午十二点开放。”
空气像是突然凉了半度。
大番薯还在原地傻乐，嘴里念叨着“外省铺货、招人、培训”，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变化。
老夫子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下肩膀：“你先去忙吧，我跟秦先生有点事。”
“啊？哦哦好！”大番薯点点头，蹦跶着往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继续对着屏幕傻笑。
老夫子转身朝办公室走，秦先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门关上的瞬间，老夫子直接问：“谁在推人选？”
“目前还不明确。”秦先生把文件放在桌上，“但财务部那边传出来风声，有人连夜整理了近三年的业绩对比表，重点标出了咱们几个项目的支持率。”
“老赵？”老夫子坐下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排除。”秦先生顿了顿，“他最近常往楼上跑，名义是报备仓库整改进度，可每次出来，都碰巧和几位董事‘偶遇’。”
老夫子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打开，取出一副银框眼镜戴上。这不是装饰，是他开启金手指的物理触发动作之一。
眼前的世界微微一变。
数据流像雨点般滑过视野，自动归类、筛选、标记。几秒后，界面稳定下来：董事立场分布图浮现在空中，三绿、四黄、两红。绿色为己方坚定支持者，红色为敌对派，黄色则是尚未表态的中间派。
系统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检测到异常联络行为——董事编号d07、d09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与目标人物通话累计时长超过四十五分钟，频率高于同期均值三倍。】
老夫子眼神一凝。
d07和d09，正是那两位向来不站队、只看利益的老油条。
他摘下眼镜，重新放回盒中。
“今晚有空吗？”他抬头问秦先生。
“有。”秦先生回答得很干脆。
“七点，楼下老茶馆，叫壶铁观音。”老夫子提笔在便签纸上写了几行字，圈出两个名字，最后重重写下“张董”二字，又画了个箭头指向它，“先稳住中间，别让他们被套走。”
秦先生接过纸条，扫了一眼，默默折好塞进口袋：“我明白。需要我提前做什么？”
“查查张董最近在忙什么。”老夫子靠向椅背，“尤其是家里有没有孙子孙女，喜欢吃什么零食，小区物业有没有换过保安。”
秦先生差点呛住：“这么细？”
“越细越好。”老夫子嘴角微扬，“有些人表面上公事公办，其实最吃‘人情’这一套。你送他一万块他不敢收，但你要知道他孙子最爱喝的酸奶牌子，顺手拎两箱上门，他记你十年。”
秦先生点头记下。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一条缝，老赵探进半个身子，脸上挂着笑：“哟，开会呢？打扰了打扰了。”
他手里抱着个文件夹，上面印着“仓储优化方案”几个字。
“刚做完仓库月报，顺便给您过目一下。”他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动作利索，语气谦卑，“现在每件货我都亲自核对，绝不让公司再出一点差错。”
老夫子翻开看了看，点头：“做得不错。”
“应该的。”老赵搓了搓手，“我现在就想踏踏实实干点事，别的不敢想。”
他说完，又寒暄两句，转身走了，关门时还特意轻手轻脚。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秦先生才小声嘀咕：“这演技，不去拍戏真可惜了。”
老夫子没笑，反而盯着那文件夹多看了两秒。
金手指再次启动。
虚拟界面重新浮现，聚焦于老赵刚才站立的位置。系统开始回溯其近期公开行程与通讯记录。数秒后，一条信息被高亮：【目标人物昨日傍晚六点三十七分，曾进入总部八楼东侧会议室，停留十八分钟。该时段内，董事d07亦在场，会议主题为‘后勤成本控制讨论会’。】
老夫子合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在心里默念：果然动手了。
睁开眼，他对秦先生说：“他不是想踏实干活，他是想把整个公司都变成他的‘踏实’。”
秦先生皱眉：“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等他把票一个个拉过去？”
“不会给他时间。”老夫子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计划：“第一步，锁定中间派中最可能动摇的两个；第二步，切断他和d07、d09的私下接触渠道；第三步，抢先接触关键人物，建立信任锚点。”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我们要比他更快，更准，更低调。”
秦先生听得认真，忽然问：“万一……张董也不好说话呢？”
老夫子笑了下：“那就让他觉得，支持我们，比支持他更轻松。”
“怎么说？”
“比如——”老夫子靠向椅背，慢悠悠道，“他知道咱们不会半夜打电话问他要签字，也不会在他孙子生日那天塞红包。但我们会记得他去年提过的那句‘希望公司多关注基层员工福利’，然后悄悄把建议做成方案，递到他桌上。”
秦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片刻，定了大致分工。秦先生离开后，老夫子独自坐在办公室，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桌角那份庆典合影上。
照片里，大番薯举着奖牌傻笑，秦先生眨眼搞怪，老赵低头握杯，陈小姐靠在他肩上，眼神温柔。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稳。
可他知道，真正的较量，从来不在台上，而在台下，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在一句闲聊、一次碰面、一个眼神之间。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到空白页，写下四个字：**棋局已开**。
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秘书吗？我是老夫子。想问一下张董这周的日程安排，我这边有个关于社区共建的小项目，想听听他的意见。”
电话那头稍作停顿，传来回复：“张董明天上午十点有空，在办公室。”
“好，我准时到。”老夫子挂了电话，合上本子，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停车场，老赵正和一名穿灰西装的男人并肩走着，两人边走边谈，神情自然。那人时不时点头，手里拿着的文件夹，封面上隐约可见“推荐人选”四个字。
老夫子静静看着，没有动。
五分钟后，他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电梯下行途中，他给秦先生发了条消息：**张董定好了，明天十点。你那边继续盯d07，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我。**
手机刚放回口袋，迎面撞见大番薯从茶水间出来，一手捧豆浆，一手刷手机。
“哥！”他眼睛发亮，“你知道吗？外省代理刚刚主动加了二十家门店！他们说，就冲咱们那个‘手打点睛油’，必须火！”
老夫子停下脚步，看着他兴奋的脸，轻轻点了点头：“挺好。”
“下一步是不是得注册子公司了？”大番薯挠头，“我听说还得开股东大会？”
老夫子眼神一闪。
股东大会？那可是董事会说了算的事。
他笑了笑，拍拍大番薯的肩：“等你真要开那天，我会站在你身后。”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大番薯站在原地，吸了口豆浆，嘟囔：“哥今天话怎么怪怪的……”
老夫子走出大楼，阳光刺眼。
他抬手挡了挡，脑海中金手指界面再度展开，所有数据重新排列组合，最终锁定在一个坐标上。
张董。
首访目标。
他迈步向前，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清脆声响。
街对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窗摇下一半，老赵坐在后排，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输入什么。
老夫子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那辆黑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路口。
他踩下油门，方向盘一转，车子平稳汇入车流。
手机震动。
秦先生回信：**d07今早去了趟人事部，打听晋升流程。**
老夫子眯起眼。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