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讲台边，手里的手机还在震。不是来电，是一条接一条的微信消息往上跳。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没动，但眼皮轻轻眨了两下。
掌声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空气里还飘着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他知道，刚才那场问答把不少人看傻了，也把一些人看醒了。现在这些人不急着质疑了，改主意了——想合作。
秦先生从后排走过来，手里捏着个黑色笔记本，走路有点快，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短促的声音。他在老夫子旁边站定，声音压得很低：“六拨人递了名片，三个看着像来蹭热度的，两个背景查不动，还有一个……说是愿意投资源，但连我们做什么都没搞清楚。”
老夫子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扣在讲台上。他抬头看了看会场出口，那边已经有几个人影晃来晃去，手里拿着文件夹，眼神直勾勾往这边瞟。
“你筛一下。”他说，“别让他们全堵上来。”
秦先生点头，翻开本子：“我已经让会务那边说了，暂时不开放自由对接区。现在来的都得先登记身份和公司信息。”
老夫子嗯了一声，顺手摸出兜里的U盘。这东西不大，磨砂黑壳，边上有个小小的红色指示灯。他按了一下侧面按钮，灯闪了一次，很快暗下去。
金手指启动了。
几秒后，手机弹出一条加密通知：已同步三名接触者数据，风险评级生成中。
秦先生瞥了一眼他的动作，低声说：“东侧走廊那个穿灰西装的，说是某智能系统的战略负责人，说话挺稳，问题也具体。”
“让他等五分钟。”老夫子收起U盘，“先见那个嘴太甜的，看看能甜到什么程度。”
不到两分钟，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凑了过来。西装笔挺，领带夹闪得晃眼，手里拎着个真皮公文包，像是怕别人看不见他的诚意。
“李老师，真是佩服！”他一开口就是感叹号，“您今天这一仗打得漂亮，我们公司上下都看了直播回放！”
老夫子点点头：“谢谢。”
“我们一直想找像您这样的创新团队合作！”对方热情不减，“我们可以提供品牌联动、媒体曝光、全国渠道铺设，甚至还能安排央视专访！只要您点头，下周就能签意向书！”
老夫子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那人笑容不变，继续说：“当然，细节可以慢慢谈。咱们先搭个框架，您看怎么样？”
“你们能投入什么技术资源？”老夫子忽然问。
“啊？”那人愣了一下。
“我说，你们打算拿什么系统跟我们对接？ApI接口标准是什么版本？数据权限怎么划分？出了问题谁负责追溯？”
对方嘴巴张了张，像是想笑，又不知道该不该笑：“这些……都可以后期协商嘛，咱们先谈大方向……”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老夫子转身就走，“我们不做空中楼阁。”
那人僵在原地，手里的包差点滑下去。
秦先生憋着笑，快步跟上：“第三个，北区科技的，带了方案摘要，还有一份他们去年的合作履约报告。”
“这个可以见。”老夫子停下脚步，“叫他去休息区坐。”
休息区在主会场隔壁，几张沙发围着小茶几，墙上挂着峰会主题海报。那位灰西装男子已经坐在那儿了，面前摆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旁边放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
他站起来握手，动作利落：“我是周维，智能系统公司战略发展部。刚才您的演讲我全程听了，尤其是关于‘责任留痕’的部分，对我们很有启发。”
老夫子坐下，没急着说话。他悄悄把U盘插进裤兜里的微型终端，金手指开始扫描对方提供的电子文档。
三分钟后，提示音轻响。
系统反馈：文档真实，项目履历匹配度92%，近三年合作案例履约率87%，无重大纠纷记录。建议评级：A级优先沟通对象。
“你们目前最缺哪块能力？”周维开门见山，“如果我们能补上，愿意深度参与。”
老夫子喝了口茶：“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跨平台兼容性。不同企业的旧系统太多，每次接入都要定制开发，耗时间。”
“这个我们可以解决。”周维打开电脑，“我们有自研的中间件协议，支持十七种主流ERp和oA系统的无缝桥接。如果你们愿意试点，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技术支持。”
老夫子看了秦先生一眼。秦先生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能上线测试？”
“资料齐全的话，七十二小时内部署沙盒环境。”周维说，“真实数据模拟跑一遍，没问题再推进正式接入。”
老夫子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明天上午十点，我派人送测试样本过去。地址发我。”
周维笑了：“好，等您消息。”
两人握手，气氛轻松了不少。
等周维走后，秦先生翻开本子：“这个人靠谱吗？刚才说的那些技术，听着不像吹牛。”
“不是吹牛。”老夫子拔出U盘，“金手指比对过他们去年三个项目的日志，确实做到了承诺的响应速度。而且他们的工程师团队稳定性很高，核心成员五年没换过。”
“那另一个呢？刚才那个说要央视专访的？”
“别理他。”老夫子冷笑，“金手指查到他公司最近三个月换了两次法人，主营业务从教育培训转到数字营销，又想蹭AI风口。典型的快闪型投机企业。”
秦先生记下一笔：“那接下来见谁？”
“不见新的了。”老夫子靠在沙发上，“让他们排队。我们只谈能落地的事，不陪人演戏。”
话音刚落，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四个字：**聊聊合作？**
老夫子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没回。
他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抬头对秦先生说：“你去趟打印区，把我们最新的系统架构图打一份出来。明天见面要用。”
“现在就打？”
“现在就打。”他说，“别让人觉得我们只会嘴上厉害。”
秦先生起身走了。
老夫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他知道，今天的高光时刻已经过去了。掌声也好，喝彩也罢，都是过去的声响。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谁能一起往前走。
他掏出U盘，重新插进终端。
金手指界面弹出，正在运行一项新的分析任务：基于今日所有接触方的数据，建立合作风险模型。
进度条走到67%时，屏幕上跳出一条预警：
【检测到一名潜在联系人使用虚拟注册邮箱，Ip归属地异常，建议暂缓接触】
老夫子眯了下眼。
他记得那个人——三十岁出头，戴眼镜，自称是某国企创新中心的代表，十分钟前递过一张名片。
当时他还笑着说：“希望能为民间智慧提供体制内的试验田。”
原来不是真心想合作。
是来探底的。
老夫子把那条预警截图保存，顺手转发给了秦先生。
五分钟后，秦先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
“打印好了。”他说，“还加了页说明，标了关键接口位置。”
老夫子接过资料，仔细翻了一遍。
纸张很白，字迹清晰。最后一页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
**版本号：V3.2｜更新时间：今日 15:47**
他合上纸张，放进随身文件袋。
“明天上午十点，你跟我一起去见周维。”他说，“带上笔记本，记清楚每一句话。”
秦先生应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下一个访客的到来。
门外走廊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敲了敲门。
老夫子抬起头。
门开了，一道身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夹，脸上带着笑意。
“李老师，打扰了。”那人说，“我是北方技术公司的王总，我们之前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