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林简疏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像是震惊,又像是想笑。
“陛下,梁王府的财产已经全部查抄、清点完毕。”林简疏躬身禀报。
白穆暂时把“老父亲的忧伤”放到一边,关切地问:
“有多少?够不够支撑北伐前期所需?”
林简疏撇了撇嘴,组织了一下语言:
“说实话,陛下,臣…臣从业督察使这么多年,抄过贪官,查过豪强,但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白穆嫌弃地摆摆手:“出息!直接说数字!”
林简疏深吸一口气,报出了一个让养心殿瞬间死寂的数字:
“陛下,太子殿下…就这么跟您说吧,梁王府抄没的现银、黄金、珠宝古玩、各地田产地契…折合成现银,粗略估算…相当于我大靖…十五年的赋税总和。”
“噗——!”
“多少?!”白穆和白威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
白穆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劈了叉:
“他妈的?!我???
这兔崽子这么有钱?!
他这钱都从哪弄来的?啊?!
他之前不是天天在外边挥金如土吗?盖廉租房!建南靖大学!赈济灾民!
他哪来的时间还能抠出这么大一座金山?!”
白威更是气得捶胸顿足,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真他妈的该流放啊!
不弄他我都不知道,合着咱们爷俩在宫里省吃俭用,他小子过的比皇帝太子还滋润!
他那叫被贬吗?他那叫带着巨额资产去体验生活!”
林简疏看着眼前两位心态爆炸的天家父子,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明日梁王…白庚就要启程流放了,您…还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白穆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清单,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把半辈子的郁闷都叹了出来:“唉……这样吧,你去找……”
林简疏凑近听了白穆的低声吩咐,脸上露出一丝了然,拱手道:“下官明白,这就去办!”
第二天,京城门口,上演着一幕极其诡异的“流放”场景。
主角白庚,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脖子上象征性地套着个轻巧的木枷,坐在一辆囚车里,一脸生无可恋。
而他的家属团——暮雨柔、萧羽、沈幼楚、徐可依,甚至还有金雅,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光鲜,跟在囚车旁边,不像是送流放犯,倒像是贵族小姐们组团秋游。
暮雨柔手里拿着那本宝贝账本,看着上面终于稳定下来、清晰标注为今天的“就藩”时间,满意地点点头。
白庚瞅了瞅自己这憋屈的座驾,又看了看媳妇们潇洒的英姿,忍不住抗议:
“为啥只有我坐囚车?这合理吗?”
暮雨柔一个白眼甩过去,杀伤力十足:
“咋了?你还准备让你这几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媳妇,都陪你一起蹲囚车,一路颠簸到汴州?美得你!”
白庚瞬间蔫了,缩了缩脖子:
“得,当我没说。囚车好,囚车视野开阔,通风透气…”
囚车行至城门口,只见白穆穿着一身寻常富家老爷的便服,早已等在那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老父亲”的忧愁。
“庚儿啊…” 白穆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今天,爹不是皇帝,就是个来送送儿子的老父亲。”
白庚看着自家戏精老爹,配合地点头:
“爹,你说吧,还有啥临终…啊不,临行嘱咐?”
白穆语重心长:
“去了汴州,好好照顾自己。
缺啥少啥,受了委屈,就给爹写信…爹…爹尽量想办法。”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那边眼看就要打仗了,真打起来,你机灵点,别傻乎乎亲自往上冲,躲在后面…不,是坐镇后方!运筹帷幄!你理解爹的意思吗?”
白庚疯狂点头:
“懂!爹你放心,我一定把‘苟’字诀发挥到极致!”
白穆欣慰地拍拍囚车栏杆:
“等那边局势稳定了,爹就安排你回来。你的梁王府,爹给你留着,都没动!”
“知道了爹。” 白庚表面乖巧。
白穆又转向暮雨柔,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木盒,语气真诚:
“儿媳妇啊,小金库的事情爹都知道了。
这破小子,我就交给你了。
这里面是爹在汴州给你们置办的一点产业和用得上的东西,你拿好。”
慕英和国公夫人也红着眼圈上前,慕英看着囚车里“窝囊”的女婿,原本准备好的威胁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叹气:
“闺女啊,本来爹一直怕他欺负你,如今看他这德行…唉,你…你对他多宽容一点吧,怪不容易的。”
白庚:“……” 我谢谢您啊岳父!
暮雨柔接过盒子,鼻头一酸,扑进爹娘怀里。
另一边,沈易先、襄子、尚青鸾也纷纷拉着自家闺女和徒弟叮嘱告别,场面一度十分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