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光柱，如同一柄划破黑暗的裁决之剑。
它无视了魔魂谷上空层层叠叠的魔气，跨越遥远的距离，精准无比地轰向了聚灵阵的其中一个阵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凌清玄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道光柱，心神提到了嗓子眼。他深知聚灵阵的可怕，此阵一旦完全启动，便能与一方天地相连，除非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否则根本无法撼动。夭夭此举，是在抢时间，抢在阵法彻底稳固之前，将其破坏。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从魔魂谷深处传来。
那道青色光柱，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了祭坛之上。
以被击中的阵眼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猛然扩散开来，整个聚灵阵的运转，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原本平稳旋转的魔气漩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仿佛一台精密机器的某个齿轮被强行卡住。
“有用！”凌清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龙夭夭却丝毫没有放松。她握着破魔镜的手，因为过度输送力量而微微泛白，指节清晰可见。
她能感觉到，那一击虽然命中了阵眼，但并未将其彻底摧毁。邪尊布下的阵法，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固。
魔魂谷深处，祭坛之上。
魔界邪尊正盘膝坐于阵法中央，双手掐着诡异的法诀。他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黑气，另外两颗灵脉之心悬浮在他身前，散发着幽蓝与暗紫的光芒，与大阵的能量流动遥相呼应。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阵法传来的剧烈震动。
邪尊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魔瞳之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怒火。
“龙夭夭！”他缓缓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你终于来了！”
他非但没有因为阵法被攻击而惊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布下此阵，本就是为了引龙夭夭前来。他就是要让她看到，看到这座无法力敌的大阵，让她在绝望中，被自己亲手剥离血脉与灵脉之心。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重重魔气，仿佛看到了谷口那两道渺小的身影。
“本尊还担心你不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邪尊单手一挥，一股磅礴的魔气瞬间涌入刚刚被攻击的那个阵眼之中。
嗡——！
原本光芒黯淡下去的阵眼，在魔气的灌注下，瞬间重新亮起，甚至比之前更加璀璨。整个聚灵阵的运转，再次恢复了平稳，甚至旋转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谷口，龙夭夭通过破魔镜，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亲自在稳固阵法。”凌清玄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而且，这阵法在自我修复，速度很快。”
龙夭夭没有说话，只是将更多的力量注入破魔镜。
嗡！
又一道更加粗壮的青色光柱，从镜面中爆射而出，这一次，它的目标是第二个阵眼。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聚灵阵再次剧烈震颤。
但这一次，不等龙夭夭发动第三次攻击，祭坛上的邪尊已经有了动作。
只见他冷笑一声，双手向天一举。
“魔临！”
随着他一声厉喝，那旋转的魔气漩涡中心，猛然睁开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那眼睛完全由纯粹的魔气构成，瞳孔是深不见底的血红色，冰冷、邪恶，不带丝毫感情。
巨眼一睁开，便死死地锁定了谷口的方向。
下一刻，一道粗壮无比的黑色光柱，从巨眼中爆射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悍然轰向龙夭夭和凌清玄所在的位置。
“不好！”凌清玄脸色剧变。
那道黑色光柱的速度太快，威力更是骇人，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扭曲声。
龙夭-夭瞳孔一缩，她来不及再用破魔镜攻击阵眼，立刻调转镜面，将所有的力量都转化为了防御。
嗡——
一面巨大的青色光盾，在两人面前瞬间形成。
几乎就在光盾形成的瞬间，黑色的毁灭光柱，已经狠狠地撞了上来。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在魔魂谷口炸开。
恐怖的能量风暴，以撞击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席卷。地面被一层层地掀开，周围的嶙峋怪石，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沙雕般被轻易碾碎，化为齑粉。
青色光盾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轰然破碎。
破魔镜发出一声哀鸣，镜面上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龙夭-夭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向后倒飞出去。
“夭夭！”
凌清玄在光盾破碎的瞬间，便一步上前，挡在了她的身前。他祭出仙剑，周身仙光暴涨，硬生生地扛下了那黑色光柱的余威。
“噗！”
一口鲜血，从凌清玄口中喷出。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同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凌清玄！”龙夭夭在半空中强行稳住身形，看到他吐血倒地的模样，那双灿金色的瞳孔之中，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接住凌清玄倒下的身体，一股仙力输送过去，却发现他体内经脉震荡，伤势极重。
“我没事……”凌清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
龙夭-夭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魔魂谷深处。
那只悬浮在半空的魔眼，正漠然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看两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很好。”龙夭-夭的声音，冷得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她扶着凌清玄，缓缓站直了身体。
“你成功地，让我改变主意了。”
她原本只想破阵，夺走灵脉之心，然后去找墨千魂算账。
但现在，她只想把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的始龙威压，从她体内轰然爆发。暗金色的气浪席卷开来，她身后的黑发无风自动，灿金色的竖瞳里，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她要动真格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不计代价，燃烧精血强行冲阵的时候，凌清玄却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
“别去。”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阵法已成，你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
“放手！”龙夭-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暴戾。
“听我说，”凌清玄咳出一口血，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又看了一眼她手中那面已经黯淡无光的破魔镜，“破魔镜，还能用。”
龙夭夭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镜子。
镜面古朴，光华尽失，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青铜。
“邪尊刚才那一击，只是暂时切断了你和它的联系。”凌清玄喘息着，飞快地说道，“它的核心并未受损，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再次催动。”
“足够的力量？”龙夭夭皱眉，“我的力量，还不够吗？”
“你的龙力至阳至刚，与破魔镜的妖力属性并不完全契合，所以你催动它，事倍功半。”凌清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但如果，加上我的仙力呢？”
龙夭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仙妖之力融合！
这是一种极其凶险的做法。仙力与妖力，属性截然相反，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剧烈的能量冲突，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
“你疯了？”龙夭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强行融合力量？”
“这是唯一的办法。”凌清玄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否则，我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他看着龙夭夭，一字一句地说道：“相信我。”
龙夭夭看着他那双映照着自己身影的眼眸，心中莫名地一颤。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仙道法则的冰冷，没有了面对强敌的凝重，只有一种纯粹的、不计后果的信任。
她沉默了。
而魔魂谷深处，邪尊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半空中的那只巨大魔眼，血色的瞳孔再次开始收缩，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开始在其中疯狂积蓄。
第二击，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