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回声之城,林夏的意识被一股细碎的光芒牵引,落在一片漂浮的星尘带里。这里的星尘不像普通宇宙尘埃那样沉寂,每一粒都闪烁着微光,凑近了看,里面裹着的是一张张迷你信笺——那是不同文明的“未寄出的话”。
有颗淡蓝色星尘里,裹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画像,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给明年的自己:希望那时我已经会骑脚踏车了,不会再摔得膝盖疼,还能带着隔壁的小黑一起兜风。”末尾画了个摔坐在地上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打了个勾,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另一颗金色星尘更有意思,信笺是用金属片做的,字迹铿锵有力:“致那位救下我的星际拾荒者:上次你在陨石带扔给我的能量块,撑过了最危险的三天。本想当面道谢,你的船却一溜烟没影了。现在我攒够了三个能量块,放在你常去的那颗报废星舰里了,记得去拿。”
最让林夏心头一动的是颗灰蒙蒙的星尘,信笺边缘都磨毛了,上面只有一句话:“如果有人捡到这封信,麻烦告诉我的家乡,我在这边很好,勿念。”没有署名,没有地址,只有星尘本身带着一股淡淡的、像陈年茶渍的味道。
“这些信笺,是被遗忘的牵挂啊。”一个穿梭在星尘带里的“邮差”告诉林夏。他是个顶着透明脑袋的生物,脑袋里装着星图,手里推着一辆用星环改造的小车,正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星尘归拢到一起。
“有的是没勇气送出去的,有的是找不到收件人的,还有的……是寄信人自己都忘了写过。”邮差推着小车,星尘在他掌心化作一缕光,“但它们一直在等,等一个被看见的瞬间。”
林夏试着伸出意识,轻轻触碰那颗灰蒙蒙的星尘。信笺突然变得清晰,背面还藏着一行小字:“其实这里的氧气不太够,食物也快没了,但不想让他们担心。”林夏的心揪了一下,她调动记忆网络里的坐标,找到了信中模糊提到的“家乡”——那是个刚经历过战争、正在重建的星球。
她将信笺上的信息转化为能量信号,轻轻送向那个星球。没过多久,星尘带里突然亮起一颗新的星尘,闪着温暖的橙色,里面是一封回信:“傻孩子,家里的田埂修好了,你最爱吃的野菜长了一地,快回来吧,我们等你。”
灰蒙蒙的星尘瞬间变得清亮,和橙色星尘依偎在一起,缓缓飘向远方。
邮差笑着说:“看,信只要发出去了,就不算晚。”
林夏看着它们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话,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有没有地址,只要带着真心,总会找到回家的路。而她的记忆网络,或许不只是记录和连接,更该是这些“漂流信”的摆渡人。
星尘带的光芒越来越亮,无数信笺在她的意识里轻轻颤动,像是在排队等待出发。林夏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迎接下一批需要被送达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