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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门被猛地推开,两道身影如同惊弓之鸟,飞快地窜入殿后荒废已久的小院,随即毫不停留地翻过一道矮墙,消失在更加偏僻曲折的宫巷深处。

“这边!快!”燕丹压低声音,一手紧握着嬴政的手腕,另一只手在空中虚点,遵循着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地图指引,在迷宫般的宫苑夹道和废弃院落中急速穿行。

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每一次转角,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或呼喝声,都让他神经紧绷到极致。

嬴政紧跟在他身后,呼吸急促,脸色因奔跑和紧张而泛红,但那双黑眸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燕丹的背影,将所有信任都交付于这唯一的指引。

【左转!避开前方巡逻队!】

【右侧廊道尽头有守卫,穿过后面的月洞门!】

【蹲下!等那队人过去!】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精准,配合着燕丹远超同龄人的机敏和决断,两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搜查和巡逻。

有几次,追兵的脚步声几乎就在一墙之隔,火把的光芒甚至已经映亮了他们藏身的角落阴影。

嬴政看着燕丹那专注而沉静的侧脸,看着他仿佛能预知一切般带着自己穿梭于绝境,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再危险的局面,也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终于,在七拐八绕,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之后,燕丹拉着嬴政,闪身钻进了一处极为偏僻、蛛网密结的破旧仓廪。

仓廪内堆放着一些早已腐朽的杂物和废弃的宫灯器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

“吱呀——”燕丹反手轻轻合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并用一根掉落的门闩勉强卡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嬴政也靠在对面的墙上,胸膛剧烈起伏,同样累得不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疲惫的笑意。

“暂时…安全了。”燕丹喘匀了气,压低声音道,“这里应该是废弃多年的旧库房,平时不会有人来。我们先在这里躲着,等到天黑再想办法出去。白天目标太明显了。”

嬴政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微喘:“好,听你的。”他环顾了一下这阴暗肮脏的环境,脸上没有任何嫌弃,反而有种踏实感。

比起那座被重兵看守、充满屈辱的“思过斋”,这里反而让他觉得自由。

两人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在黑暗中静静调整着呼吸,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远处救火的喧嚣声、搜捕的呼喝声隐约传来,但似乎并未波及到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沉默了片刻,燕丹转过头,看向身旁阴影中嬴政模糊的轮廓,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阿政,前天晚上……家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华阳太后……她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他从系统任务和芈宸的态度中猜到大概,但他需要知道细节,才能更好地判断局势和安抚嬴政。

听到这个问题,嬴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黑暗中,燕丹能感觉到他呼吸瞬间变得沉重。

良久,嬴政才用一种极力压抑着屈辱和愤怒的、微微发颤的声音,低低地开口:“她……安排了一出戏。”他的声音干涩,“一出……楚地的傩戏。”

他断断续续地,将当晚那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以及戏文中那些指桑骂槐、极尽羞辱之能事的影射和暗示,简略地说了出来。

说到那伶人如何模仿舞姬媚态、如何暗示吕不韦与赵姬的关系、如何质疑他血脉之时,嬴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恨意。

“……我……我没忍住。”嬴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懊恼和自责,“拔了剑……杀了那个伶人。”

“然后……父王他被气得吐了血,昏了过去。华阳太后就……下令关了我禁闭,所有宗亲都被扣在宫中……宫门落锁……”他将后续的发展也简单说了一遍。

尽管他说得简略克制,但燕丹完全可以想象,当时那场面对自尊心极强的嬴政而言,是何等锥心刺骨的羞辱和刺激!尤其是在所有宗亲面前!

“砰!”

一声闷响,燕丹一拳砸在身旁的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尘。

“华阳这个老妖婆!好歹毒的心肠!”燕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她这根本就是算计好的!一环扣一环!”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嬴政,语气急切而肯定:“阿政,这不是你的错!你中了她的圈套了!”

嬴政在黑暗中抬起头,看向他。

“那出戏!”燕丹咬牙切齿地分析,“内容绝对是精心挑选的,专挑你最在意、最难以忍受的事情来说!这就是在故意激怒你!”

“还有那熏香!”燕丹想起之前在赵姬宫中的察觉,“我敢肯定,她绝对在殿里点了那种能扰乱人心神、让人焦躁易怒的诡异熏香!双重刺激下,别说你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就是成年人,也未必能保持绝对冷静!”

“她就是要你怒!要你失态!要你在所有宗亲面前做出冲动暴戾的举动!”燕丹的声音冰冷,“这样,她就有十足的理由拿下你,软禁你!甚至……给你扣上不孝、暴虐的罪名!为你日后继位制造巨大的阻碍!甚至……为成蟜上位铺路!”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设下的局!那个伶人,不过是她用来引爆你的棋子!死了也就死了,她根本不在乎!”

燕丹一口气说完,胸膛因愤怒而微微起伏。

仓库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嬴政静静地听着,黑暗中,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燕丹的剖析,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层层剥开了华阳太后那温婉面具下的狠毒算计,也让他心中那份因自己“失控”而产生的懊悔和自责,减轻了许多。

原来……不是他不够沉稳,而是敌人太过狡诈阴险,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他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冰冷的、如同淬火般的愤怒和清醒。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我明白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重量。

这一刻,那个因愤怒而拔剑的少年似乎正在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始真正看清权力斗争残酷本质的未来王者。

燕丹听到他语气的变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疼。

他知道,经此一役,嬴政恐怕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种相对“简单”的状态了。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嬴政的肩膀,语气放缓了些:“好在,我们现在逃出来了。只要人没事,就还有机会。华阳太后以为控制住你和宗亲就能掌控一切?她想得太简单了!”

嬴政转过头,看向燕丹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中带着一丝依赖和信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燕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等天黑。然后…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系上吕不韦!他是丞相,手握实权,更是坚决支持你的。只有得到他的助力,我们才有可能扭转局面!”

“吕不韦……”嬴政低声重复了一遍,黑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仓库外,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这座危机四伏的秦王宫。

黑暗,既是危险的庇护所,也可能是……反击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