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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明末改革 > 第10章 洪承畴都师广东、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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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洪承畴都师广东、福建

朱由检独坐乾清宫,一个念头突然划过他的脑海:“宁波闹出如此大的声势,广州和泉州那边…岂会收不到风声?若是那边也有了防备,甚至狗急跳墙,也来个鱼死网破,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他即刻吩咐王承恩:“速传海关部左侍郎洪承畴觐见。”

不过片刻,洪承畴便疾步而入,躬身行礼:“臣洪承畴,参见陛下。”

朱由检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指向核心:“彦演啊,免礼。朕召你来,正是为了东南之事。文弱在宁波搞得这般声势浩大,又是动兵又是拿人,动静着实不小。朕担心…广州和泉州两地的市舶司,此刻恐怕早已得了消息。若他们有了防备,甚至也效仿宁波那般,销毁账册、串联抵抗,来个鱼死网破,岂不徒增变数,让文弱和朝廷更加被动?”

洪承畴闻言,神色不变,显然早已思虑过此事。他微微躬身,从容应答:“陛下圣虑周详,所忧极是。宁波之事,如巨石投潭,波澜必四散而及。广州、泉州方面,定然已得风声,甚至此刻正在紧急商议应对之策。”

他话锋一转,分析道:“然,臣以为,彼等反应,无非上中下三策。”

“下策者,便是陛下所忧之‘鱼死网破’。效仿宁波,焚毁账册,煽动民乱,武力相抗。然此策看似决绝,实为取死之道。杨阁老在宁波之所以能以雷霆手段镇压,皆因事发突然,彼等措手不及。如今广州、泉州既已知晓,若再行此策,便是明知故犯,公然谋逆。届时,朝廷大军压境,名正言顺,彼等绝无生理。但凡有一丝理智,应不敢出此下策。”

“中策者,阳奉阴违,软硬兼施。一面假意顺从,主动请求交接,甚至可能交出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另一面,必是加紧销毁核心罪证、转移财产,并利用地方士绅和朝中奥援,上表喊冤,竭力营造朝廷逼迫过甚、东南不稳之假象,试图迫使陛下和杨阁老放缓步伐,甚至召回钦差。此策最为狡猾,也最难应付。”

“上策者…或许会有人审时度势,见宁波大势已去,朝廷决心不可动摇,为求自保,或会选择‘弃车保帅’,主动配合,甚至出面揭发,以求在新体制下谋得一席之地。然此策,需有决断之人,且难以预料。”

洪承畴略一停顿,进言道:“陛下,为今之计,当双管齐下。”

“其一,明发诏旨,以六百里加急直送广州、泉州。旨意中不必苛责,反而应嘉奖其历年辛劳,但明确谕示:朝廷海关新政乃为国理财之良法,着令两地市舶司官员恪尽职守,妥善保管所有档案账册,静候钦差与海关部官员抵达接管。凡有主动配合、交割清楚者,朝廷不吝封赏;若有损坏遗失、阻挠新政者,则以宁波前例为戒,严惩不贷!”

“此旨意,名为安抚,实为敲山震虎,划下道来。既能稳住局面,避免其狗急跳墙,亦能分化瓦解,使其内部生疑生惧。”

“其二,陛下当密谕杨阁老,令其在宁波局势稍定后,不必等待两地反应,即刻选派得力干员,持陛下明旨,借调郑芝龙水师之威,迅疾南下,打一个时间差!在其尚未完全统一意见、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速控制局面,启动交接。如此,可最大程度避免其中策之扰。”

朱由检听罢洪承畴条分缕析的谋划,眼中赞赏之色愈浓。沉吟片刻,开口道:“爱卿方才所谋,思虑周详,深合朕心。有此明暗两手,朕相信广州、泉州之事,当可有序推进,不致再生宁波那般剧烈的波折。”

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提出了更为关键的请求:“然,计划虽妙,终需得力之人执行。彦演啊,你于海关新政、于东南情弊,见解最为透彻,行事最是沉稳老练。朕思来想去,此番前往广州、泉州,推行新政、镇抚地方的核心人选,非你莫属。”

“爱卿……可否为朕再辛劳一趟,亲自去那泉州、广州走一遭?由你坐镇,持朕敕令,总揽两地海关交接全局,朕才能真正放心。”

洪承畴闻言,并无丝毫推脱或犹豫,当即深深一揖:“陛下信重,托以东南大局,臣虽才疏学浅,亦不敢有负圣恩!泉州、广州之事,关乎海关新政成败,更系国之财赋根本,臣愿往!”

他略一沉吟,便展现出其虑事周全的本色,清晰奏道:“然,陛下既命臣往,臣有三请,望陛下允准。”

“其一,臣请持王命旗牌、尚方剑,并总揽东南海关改制事宜之全权。如此,臣于地方遇有紧急情弊,可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以免贻误战机,亦可震慑宵小。”

“其二,臣请陛下密谕郑芝龙军门,令其率水师主力,随臣同行。水师不必轻易登岸,但其舰船列阵于外海,兵威所向,便是对岸上所有心怀异志者最有力的警告。有水师为后盾,臣之行止,方能从容不迫。”

“其三,臣请于海关部及北地官员中,简选干练郎官、书记三十人随行。宁波经验已然证明,旧吏不可恃,非我新人不能办新政。需带足人手,方能迅速接管衙署,推行新制,不致因无人可用而受制于人。”

“若得此三者,臣愿立军令状:此去粤闽,必当竭尽肱股之力,抚平地方,厘清税则,将海关新政稳稳植入两地,为陛下再开两处财源重镇,绝不使宁波之乱重演!”

洪承畴的回答,铿锵有力,既有忠忱担当,更有清晰可行的方略与条件,显是早已深思熟虑。他深知此行绝非易与,故而所求皆是为达成目标所必需之权柄与资源,务求一击必中,绝不拖泥带水。

朱由检听罢洪承畴条理分明、思虑周详的奏对,龙颜大悦:“好!洪承畴听旨!”

“朕命你为总督广东、福建二省军务兼理政务,东南海关改制一事,悉由你全权定夺!特赐尚方剑,准你临机专断,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道旨意,赋予了洪承畴远超此前杨嗣昌“钦差大臣”身份的权威,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统辖东南沿海两省的封疆大吏,军政大权集于一身。

皇帝略一停顿,目光扫向殿外,继续加重砝码:“此外,朕再从建斗那抽调五千精锐,随你一同南下,归你直接调配!有此强军在侧,朕看谁还敢阳奉阴违,滋生事端!”

洪承畴闻言,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深深叩首:“臣,洪承畴,领旨谢恩!陛下如此信重,托以封疆之任,授以专治之权,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去闽粤,若不能为陛下肃清积弊、奠定新基,臣,提头来见!”

“彦演啊,你在天津亲眼所见,英格兰人为我大明营造的那燧发枪工坊、炮兵工坊及新式造船厂,其器械之精、规制之严、产出之良,远非旧法所能及。此乃强国之基,不容仅囿于北地一隅。”

他站起身来,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海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东南沿海:“朕命你,此去粤闽,不仅要厘清海关、整顿吏治,更有一项重任——须在那广州、泉州二地,仿天津成例,借泰西之法,给朕建起新的燧发枪工坊、炮兵工坊,以及能造坚船利炮的造船厂!”

“此事关乎长远,较之税银更为根本。东南濒海,易得海外精铁、巧匠,更兼有郑氏水师之便,正宜兴此基业。朕要这南方,不仅能充盈国库,更能自造利器,武装王师,使我大明水陆之师,皆焕然一新!”

洪承畴听闻此命,心中凛然。他深知此事比催税整吏更为复杂深远,不仅需巨额投入,更要网罗工匠、疏通物料、严防腐弊,且绝非一朝一夕可成。然而皇帝目光中之决绝与期望,令他无法退缩。

他当即躬身,肃然应道:“陛下深谋远虑,臣钦服!强国必先利其器,陛下此举,实为万年之基。臣虽不才,愿竭尽心力,于粤闽之地,为陛下肇此工业之新基。必当悉心筹划,广募工匠,严格法式,务使南方工坊,不逊于天津,以期早日为我朝铸剑犁、造坚船,巩固海疆!”

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好!朕信你之能!此事关乎国本,不必经由户部,徒增周折。所需一切银两、物料,皆从朕的内帑直接支取!”

其口气尽显帝王之慷慨与信任:“朕知此事千头万绪,万事维艰。你此番南下,便先从朕的内帑中支取二百万两现银,以为先期筹备之资!务必用于招募泰西匠师、采购精铁木料、兴建厂坊基址,务求根基扎实,勿惜工本!”

这道口谕,即便以洪承畴之沉稳,心中亦不由掀起巨浪。二百万两内帑现银!陛下这是将自家私库的钱,直接投入这旷日持久的军工基业之中,其决心之大、支持之巨,远超寻常!

洪承畴立刻深深俯首:“陛下天恩浩荡,信重若此!臣……感激涕零!此二百万两,臣必锱铢必较,悉数用于刀口之上!每一两银子,皆要化为我大明的精钢利炮、坚船快枪!臣定在广州、泉州之地,为陛下扎下这强固无比的根基,绝不辜负陛下内帑之资、托付之重!”

这位崇祯皇帝朱由检,是真不把自家的内帑当私房钱啊!自大明开国二百余年来,哪位天子不是将内帑视为禁脔,私库之丰关乎帝王私用、赏赐乃至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权柄?纵是国用匮乏,也多是从国库设法,或加赋或节流,罕有这般毫不犹豫、刷刷地自掏腰包填补国事的。

可到了朱由检这儿,画风陡变。他仿佛将那内帑视作了第二个国库,一出手便是二百万两让洪承畴去南方搞基础工业,眼都不眨一下。这在大明朝不仅堪称“举世罕见”,在历代帝王中都算得上一个“奇葩”了。

尤其是在当下,经过他十年经营,北方平定,海关新开,国库岁入实际上较以往已大为宽裕,并非真正到了山穷水尽、非掏皇帝私房钱不可的地步。但他仍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内帑。

这一点,倒着实不能全怪朱由检。这位身怀现代灵魂的皇帝,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皇帝私房钱”这个概念。他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所谓“内帑”,是可以在关键时刻灵活调动、用于办理紧要国事的款项。至于“私人财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还分什么公私?

更妙的是,整个大明王朝,从上到下,竟也无人去纠正他这个“美丽”的误会。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眼见陛下慷慨地掏出“私房钱”填补国用、推行新政,而非向他们施压加赋或是强行摊派,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松了口气。谁又会那么不识趣,跑去提醒陛下:“陛下,您掏的是自己的腰包,该心疼一下了?” 更何况,陛下花钱的方向,多是整军经武、兴办实业,皆是正途,臣子们更是无从劝起。

深宫之内,以司礼监太监为首的大小宦官们,虽然肉疼地看着内库的银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但陛下乾纲独断,兴致正浓,他们哪敢上前触这个霉头?能混到伺候皇帝的位置,个个都是人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陛下愿意花,那就花吧,总比惹怒陛下丢了性命强。

至于后宫,周皇后性情端静贤淑,向来不过问前朝政务,更不会对皇帝的“国事”开销指手画脚。其他嫔妃,则更是没有这个地位和胆量去置喙陛下的“公事”。

于是,在这奇妙的默契之下,朱由检便在这“误解”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内帑当作第二国库,甚至是一个效率更高的“特别行动经费”来挥洒。而大明朝野,也就这样瞠目结舌又带点窃喜地,看着这位史上可能最“公私不分”的皇帝,疯狂地投资着帝国的未来。

既然提拔了洪承畴去做那封疆大吏,海关部左侍郎的位置自然空了出来。自己原本委派了杨嗣昌全权负责现在在人家做了一半又把后半部分给了人家下属,朱由检深知此事处理确有不妥。于情于理都需有所交代。他亲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遣快马送往宁波。

信中,他首先充分肯定了杨嗣昌在宁波的卓越功绩与辛劳,随后坦诚说明了缘由:东南局面复杂,广州、泉州之事需专人专注督办,恐杨嗣昌身兼数地难以周全,故思虑再三,决定委派洪承畴专责粤闽。

接着,他笔锋一转,切中要害:“然海关部乃新政枢纽,左侍郎一职至关紧要,不可一日悬空。文弱久历此事,深知其中关节,于人选必有卓见。朕欲以此位,委予能与你同心同德、共襄新政之干才。望文弱不吝举荐,朕必虚己以听。”

杨嗣昌在宁波接到皇帝亲笔信,细细读来。初时心中确有一丝微妙之感,但见陛下言辞恳切,解释合理,且将如此重要的人事推荐权交予自己,那一点不快也便烟消云散,反而感念陛下的信任与尊重。

他沉思良久,提笔回奏。其推荐人选,既需通晓经济律例,又需有实干之才,更关键的是,必须能坚定不移地推行新政,且与他杨嗣昌及朝中新兴势力合作无间。

“臣嗣昌谨复陛下:陛下信重,委以荐贤之任,臣敢不竭诚以报?”

“臣观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 蒋德璟,虽久在地方,然器识宏远,于钱谷、漕运、地方税课皆有实政,且为人刚正,通晓律例,乃实干之才。若以其擢升入京,任海关部左侍郎,必能恪尽职守,助陛下厘清海关,充盈国帑。其人此前于福建任上,于洋商、海贸之事亦颇有见地,正合海关部之需。”

“另,原任江西按察使司副使 袁继咸,风骨峻峭,颇有干才,历地方而有政声,亦为可用之才。”

“然,究其根本,能与臣及洪彦演、鹿伯顺等和衷共济、共推新政者,臣首推 蒋德璟。望陛下圣裁。”

朱由检阅览杨嗣昌的回奏,对推荐蒋德璟之举深以为然。目光扫过另一个名字——袁继咸时,他略一思索,便觉此人风骨刚劲,素有清望,闲置可惜。当下大笔一挥,并未将其作为备选,而是直接给予了另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命:“着江西按察使司副使袁继咸,擢升为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地方都御史,即刻赴任,整顿漕务,不得延误。钦此。”

这道旨意,以最快的速度分别送抵江西和福建。

时任江西按察使司副使的袁继咸,正在审理一桩积案,闻听京师有天使携圣旨到来,连忙整衣出迎。他本以为或许是寻常的考绩调动,或是另有委任。然而,当听到“漕运总督”这四个字时,饶是他素来沉稳,也不由得浑身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漕运总督!这是何等重要的职位?掌管南北漕粮运输之命脉,节制沿途军务,巡抚凤阳要地,乃朝廷一等一的封疆大吏!他此前虽官至按察副使,掌一省刑名,但与此等要职相比,无论是权柄还是地位,皆是天壤之别。这简直是超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澎湃,恭敬接旨。天使离去后,幕僚纷纷道贺,袁继咸却面色凝重。他深知漕运积弊之深,远超地方刑名,其间盘根错节,牵涉无数利益集团。陛下将此重担交予他,绝非简单的恩赏,而是寄予了廓清漕务、打通南北血脉的厚望。

与此同时,旨意也抵达福建。福建布政使司右参政蒋德璟接旨时,同样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振奋。

“擢升海关部左侍郎……”他细细品味着这个新职位。由一省财政副手,升任京师新设要害部门的副长官,这无疑是巨大的提拔和信任。他久在福建,深知海贸之利与弊,亦深知陛下设立海关之深意。此职正可发挥其所长。

蒋德璟恭敬领旨谢恩后,对左右感慨道:“陛下励精图治,破格用贤,此乃国家之福。海关之任,关乎国帑充盈,臣必弹精竭虑,辅佐杨部堂,为陛下推行新政,扫清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