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索尼,携着鳌拜的勇武与多尔衮的精锐,率领正黄、正白两旗大军,马不停蹄地驰骋数日,风风火火赶至漠北预定战场。
然而,举目四望,但见草原茫茫,天地寂寥,哪里还有满桂及其麾下那支来去如风的蒙古夷丁的踪影?他们连满桂大军的一根毛都没能摸到。
正当索尼与多尔衮、鳌拜在营中商议,是继续在漠北盲目搜寻,还是索性兵锋西指,去大同寻那满桂的晦气时——
两匹来自盛京的八百里加急快马,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先后闯入大营,带来了两个石破天惊的噩耗:
第一个消息:大清皇帝,他们的天,宽温仁圣皇帝皇太极,已于盛京宫中龙驭上宾!
第二个消息:明国宣府总兵曹文诏,趁国丧之际,率精锐铁骑突入漠南,正在大肆“打砸抢”,而其兵锋所向,赫然重点“照顾”了与大清关系最为紧密的——科尔沁部!
原来,曹文诏用兵,比满桂更为狠辣刁钻。他深知科尔沁部是最早与满清联姻、绑定最深的蒙古部落,是皇太极最为倚重的“自己人”。
在曹文诏看来,与其像满桂那样四处扫荡小部落,不如集中力量,直捣黄龙,狠狠抢一波最大的“肥羊”。他要以雷霆之势,给这些铁杆亲清的蒙古部落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抢完便走,绝不恋战。
这两个消息,如同两道惊雷,瞬间引发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索尼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几乎要从马背上栽倒。
他作为顾命大臣,深知先帝驾崩且秘不发丧期间,自己却远在漠北无功而返,朝中局势不知已诡谲到何种地步!
鳌拜则是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抽出腰刀,将身旁的拴马桩一刀劈断!“曹文诏!安敢如此!我必屠尽宣府,以雪此耻!” 他愤怒于科尔沁这部皇亲国戚竟被明军如此蹂躏,更愤怒于国丧期间遭此大辱。
而多尔衮,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
皇兄驾崩,意味着那个压在他头顶多年的巨大身影消失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似乎正出现在眼前。但曹文诏突袭科尔沁,又使得大局骤然危殆。
“还打什么大同!追什么满桂!”
索尼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嘶哑而决绝,“立即回师!全军以最快速度回师盛京! 国本动摇,漠南告急,此乃存亡之秋也!”
此时此刻,什么替盟友报仇,什么寻找满桂,都已变得无足轻重。
皇太极之死带来的权力真空,以及曹文诏在核心盟友地盘上的肆虐,如同两把尖刀,直刺这个新生政权最脆弱的心脏。索尼、多尔衮、鳌拜这临时组合的追剿军团,不得不带着无尽的屈辱与焦虑,放弃原定目标,火速回奔盛京。
漠南草原,
科尔沁部腹地,
当亲兵将捆成粽子的满珠习礼推到面前时,曹文诏正擦拭着甲申铳上的血污。他缓缓抬头,刀刻般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讥诮。
“你就是那个贼酋皇太极的亲妹夫?”曹文诏站起身,铁甲铿锵作响。他绕着满珠习礼踱步,靴子碾过散落的东珠,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呵呵......”
满珠习礼强自挺直脊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既知我身份,就该以礼相待!我科尔沁铁骑......”
曹文诏的狂笑声震得营帐簌簌作响,他围着被缚的满珠习礼又转了三圈,突然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哈哈哈哈......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笑得眼角迸出泪花,老子这趟出来打草谷,竟捞着这等泼天富贵!
他猛地收住笑声,脸上却仍带着癫狂的喜色,凑到满珠习礼耳边低语:我的爵位前程,可都系在您身上了...话音未落,他突然厉声喝道:来人!给额驸松绑!
亲兵们面面相觑,曹文诏已经亲自上前,手法利落地割断绳索,却顺势在满珠习礼腕上留下道血痕。乖些,他拍了拍满珠习礼苍白的脸,本将特意给您备了辆好车。
只见营地中央停着辆特制的囚车,竟是拆了科尔沁部祭祀用的敖包石台改建而成,车轮上还刻着满蒙文字的经幡。
曹文诏一脚踹开车门:请额驸上车!这可是用你们祖宗的法器改的,配得上您的身份!
转身时他嗓音陡然转厉:传令!牛羊分群驱赶,妇孺用皮绳串绑!特别是那些穿着绸缎的——他扯过个想要自尽的贵族女子,捏着她的下巴对士卒示范:瞧见没有?这种细皮嫩肉的,一个能抵十头牛!
一个时辰后,
曹文诏站在装满财物的马车上,望着绵延数里的俘虏队伍,突然将满珠习礼的帽冠抛向空中,在众人的惊呼中一铳击碎:走!三日之内渡过西拉木伦河!让京城的老爷们也开开眼,什么叫做漠南大捷
囚车中的满珠习礼绝望地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着曹文诏调度军队的吼声。这位总兵正在把活生生的蒙古贵族,变成他仕途上最耀眼的踏脚石。
当曹文诏带着延绵二十里的战利品队伍出现在关隘时,整个宣府都沸腾了。成群的牛羊马匹嘶鸣着涌入关内,被皮绳串绑的蒙古妇孺蹒跚而行,满载皮货的马车压得官道吱呀作响。
儿郎们!曹文诏跨立在关楼箭垛上,声如洪钟,这些牛羊女人,都是你们用命换来的!看上谁自己领走!除了那些穿绸缎的贵族,剩下的都归你们了!
校场上顿时欢声雷动。士卒们井然有序地开始分赃,几个老兵抱着缴获的马奶酒痛饮,年轻的士兵红着脸给俘虏中的姑娘解开绳索——这套分配流程早已在历次出塞中完善,既避免争抢,又能最快速度将战利品转化为战力。
镇守衙门内
曹文诏卸下沾满血污的铠甲,却顾不上清洗,径直扑到案前研墨铺纸。他握笔的手因激动微微发抖,墨点滴落塘报也浑然不觉:
臣文诏谨奏:
九月出塞,深入虏庭,大破科尔沁部于西拉木伦河。阵斩三千级,焚其积聚,毁其祭祀。
计获驼马牛羊共八万四千头,皮货二百车,粮食约合三万石,解救被掳汉民五百余口。
生擒蒙古贵族三十三人,内有贼酋皇太极妹夫满珠习礼。此獠身份特殊,臣不敢擅专,伏乞圣裁。
此番捣其腹心,虏胆已寒。惟察漠南诸部暗怀异志,若善加抚剿,可断建奴一臂。
所有缴获除犒军外,俱登记造册,听候发落。
写至此处,他忽然搁笔,唤来亲兵:把满珠习礼的顶戴用锦盒装好,连同塘报六百里加急送京。又压低声音叮嘱:告诉驿卒,过居庸关时把锦盒亮给百姓看。
暖阁内,
朱由检将满桂与曹文诏的塘报并排摊开在紫檀木大案上,他提起朱笔在满桂的奏报上轻轻一点:这个满蛮子,把林丹汗的旧部搅得天翻地覆。又转向曹文诏的捷报,笑意更深:这个曹疯子更狠,直接把皇太极的妹夫绑回来了。
哈哈啊哈哈哈哈.....咳咳咳........皇帝笑得前仰后合,不慎被茶水呛得连声咳嗽,太奶奶的又呛着了...........
侍立的曹化淳连忙上前轻拍其背,却见朱由检拭去眼角的泪花,神色已恢复清明。
取过两道明黄绢帛,给满桂的圣旨上墨迹淋漓:
......尔率部深入漠北,斩首二千,扬威绝域,朕心甚慰。所获牲畜财货既依前约尽归将士,另赐内帑银五十万两犒军。特加授尔为镇朔大将军,赐蟒衣玉带,其子萌锦衣卫千户......
待写到曹文诏时,朱由检笔锋愈发凌厉:
......生擒虏酋姻亲,摧折敌胆,功莫大焉。所获八万牲畜既分将士,另赐内帑银五十万两。特晋尔为征虏前将军,赐貂蝉冠,其父赠光禄大夫......
写至此处,他忽然搁笔沉吟,又在两道圣旨末尾各添一句:所俘蒙古贵族,着即处决。若有中意贵女,准尔自纳。
十日后,
在宣府校场,曹文诏听完圣旨,转身便将五十万两银票撒向全军:儿郎们!这是皇上赏的酒钱!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他立即令亲兵将三十三名蒙古贵族押至关墙。望着跪成一排的俘虏,他冷笑道:皇上开恩,赏你们全尸。
是夜,他看着被送来的满珠习礼之女,那女子倔强地昂着头,草原明珠的傲气未减分毫。
倒是个烈性子。曹文诏捏着她的下巴轻笑,你叔叔正在地下伺候皇太极,你可愿在地上伺候本将军?
与此同时,在大同军营的满桂更是干脆。
他把圣旨供在香案上,老子现在是大将军了!今晚烤三千只羊,让俘虏的女人给兄弟们斟酒!
随即直接走进关押俘虏的营帐,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贵族女子,最后停在个眉眼英气的少女身上:你,跟我走。
见少女怒目而视,他咧嘴一笑,你爹的人头还挂在旗杆上,想报仇就得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