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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明末改革 > 第23章 基本盘们和操盘手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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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基本盘们和操盘手的裂痕

对于松江府传来的所谓“民变”消息,暖阁内的朱由检只是瞥了一眼奏报标题,便随手将其搁置一旁,脸上未见半分忧色。

他心知肚明,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民变。真正的升斗小民,此刻或正为田赋减轻而稍得喘息,或因那“惠民贷”得以渡过青黄不接的难关,他们才是新政的受益者,岂会聚众作乱?

那些在府衙前鼓噪生事的,不过是松江府乃至周边州县那些豪门大户们拳养的家丁、豪奴,再混杂了些平日就好吃懒做、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罢了。

而且,朱由检设置在各地、专司侦缉不法之事的锦衣卫系统,在此刻展现了其高效与冷酷。他们根本无需等待皇帝的明确圣旨,依据既定章程与授予的权限,在“民变”初露苗头之时,便已迅猛出击。

抓人、审问、取证,然后直接移交至新设立的“起诉司”准备提起公诉——整个流程快速而冷静。而监督松江府锦衣卫所有行动是否合法合规的,正是那位引发此次风波的源头——李待问。

此刻,李待问成为了整个松江乃至临近府县中,唯一一位代表都察院行使监察大权的官员。每一位被锦衣卫锁拿的“闹事者”,其抓捕文书、取证记录,都必须经由李待问审核签字,以证明锦衣卫在整个过程中完全遵循了《大明律》与《问刑条例》,不存在任何非法刑讯、屈打成招的行为。

于是,一幅极具张力的画面在松江府上演:一边是乌合之众在衙门口的虚张声势,另一边则是国家暴力机器在法定程序下的精准打击。

李待问坐镇中枢,既监督着执行者的行为,也审视着犯罪者的证据。这场由豪绅们掀起的风浪,在皇权与法度的铁壁面前,正显得愈发可笑与无力。

经此风波,李待问在松江府的施政愈发雷厉风行。在以铁腕手段整肃徐家,将其历年巧取豪夺的田产尽数清丈充公后,他并未就此止步,而是立即将矛头转向其他那些曾明里暗里与他作对、阻挠新政的豪门大户。

追查隐田、严惩高利贷、推行惠民贷......李待问以惊人的效率与毫不妥协的态度,在松江府乃至整个南直隶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他仿佛不知疲倦,更不知畏惧为何物,一家接一家地清理,一县接一县地推进。

这一系列疾风骤雨般的举措,如同一次又一次的重击,狠狠砸在江南士绅集团的核心利益之上。

尽管慑于皇帝当下的赫赫兵威,无人敢公然反抗,但李待问的行为,无疑在潜移默化中将整个江南士绅阶层,一步步推向了与大明帝国中枢对立的境地。

怨恨的种子已然埋下,只待时机便会萌芽。朱由检此刻的笃定与支持,虽换来了眼前的政令畅通,却也为其王朝的未来,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当然,就眼下而言,这隐患尚在蛰伏。

此刻的朱由检,这位刚刚取得一系列辉煌武功的强势帝王,正坐镇于南京。

他手握数十万百战精锐,拥有收复台湾、平定西北、屡挫建奴的赫赫声威。在这样一位以兵锋和铁腕铸就权威的皇帝面前,没有任何人,哪怕是利益受损、怨气冲天的江南士绅,敢在此时轻撄其锋,自寻死路。

他们只能将不满与怨恨暂时压下,表面上恭顺配合,暗地里则咬牙切齿地注视着李待问的一举一动,也将这份深刻的忌惮与不满,记在了那位远在南京的至尊名下。风暴,在绝对的皇权威慑下暂时平息,但水面之下,已是暗流汹涌。

如果说朱由检对李待问在江南“小题大做”的默许,还只是疏远并警示了大明的士绅阶层,那么,在崇祯十七年八月那场席卷江西的血雨腥风中,他挥下的屠刀,则彻底斩断了与整个商人阶层,乃至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之间,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伪装。

这是一场毫无转圜余地的决裂。

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翟堂、黄云发等七名江西巨商,他们并非普通的商贾,而是将战略物资——铁器、硝石、粮秣,乃至朝廷严禁出海的舆图水文——源源不断输往辽东,资养建奴的蠹虫!更甚者,他们竟敢参与孔有德等人的滔天叛变,派出自家商船,于海上接应叛军,形同谋逆!

当王邦曜将查实的铁证与按律当“族诛”的审判结果呈报御前时,朱由没有丝毫犹豫,提起朱笔,在奏疏上批下了一个力透纸背、斩钉截铁的——

“可。”

这道御批,如同阎王的敕令。一场以“谋反资敌”为名的大清洗,在江西等地迅猛展开。

诏狱人满为患,刑场日夜不停。最终,这场大案以五千颗人头落地的骇人结局震惊天下。朱由检展现出了罕见的酷烈,几乎将七家巨商的核心成员、旁支远亲、乃至牵连深厚的门下走狗,诛戮殆尽,真正做到了一人未留。

与此同时,抄家的结果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从这七家的地窖、夹墙、暗格之中,抄检出的现银堆积如山,初步核算竟达近一千万两之巨!

这几乎相当于当时大明半年的财政收入。这冰冷的数字,无声地控诉着他们是何等贪婪地吮吸着帝国的膏血,去滋养帝国的死敌。

紧随其后的,是遍布数省、总数高达三万顷的膏腴田产,以及遍布南北、数以千计的商铺、船队。至于那些被查抄的古玩珍奇、字画典籍,更是琳琅满目,一时难以计数,其价值无法估量。

望着那络绎不绝、沉重地抬入内帑库房的银箱,朱由检负手而立,神色如常,不见半分波澜。耀眼的银光映在他眼中,却未能点燃一丝欣喜的火焰。若是十年前那个为几十万两辽饷急得彻夜难眠的自己,见此景象恐怕早已欣喜若狂。但此刻,他心中唯有冰冷的平静。

经历了清理军屯、开海、平税、推行“贷款国策”等一系列开源之举后,帝国的财政虽未称丰裕,却已摆脱了昔日寅吃卯粮、濒临崩溃的绝境。

他朱由检,现在不缺钱,也不缺粮。这抄没得来的近千万两白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笔计划外的临时收入,一堆需要妥善安置的数字而已。

望着内帑中堆积如山的银箱,朱由检的思绪已飞越宫墙,如何安置这笔巨款?——治水!

这并非一时心血来潮。黄河与淮河的治理,绝非单纯的兴修水利,而是一项关乎国本的战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