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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便进了三月。

春风拂过河西村,柳条抽芽,田地返青,一派生机勃勃,但张家小院却弥漫着淡淡的离愁。

赴府城的日子,最后定在了三月初五。

行前几日,王氏和五个姐姐日夜赶工,为张衍志准备了整整两大包行李。

崭新的春夏衣袍、厚实的被褥、耐存放的干粮肉脯、精心缝制的考篮套、甚至还有驱蚊防病的药草香囊…恨不得将整个家都让他带上。

“娘,姐,够了够了,府城什么都有卖的,带太多路上反而不便。”

张衍志看着堆积如山的行李,哭笑不得。

“外面买的哪有自家做的踏实!”

王氏红着眼圈,又塞了一包炒熟的黄豆,“路上嚼着吃,顶饿!”

“咳咳,知道了娘。”

……

出发前一日,张衍志特意去了学堂向先生辞行。

李秀才仔细检查了他的功课,又叮嘱了许多府试注意事项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最后赠了他一支品相不错的狼毫笔:

“衍志,此去州府,海阔天空,亦暗流涌动。望你守住本心,专注学业。老夫等你金榜题名而归!”

“学生定不负先生厚望!”

张衍志深深叩拜。

随后,他又寻了个机会,在后园与李婉儿告别。

少女今日明显哭过,眼睛微肿,却强撑着笑容,将一个绣得极其精致的笔袋塞到他手里,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她平日省下的零用钱:

“张郎,一路保重。勿以我为念,专心备考。我…我等你回来。”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张衍志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一切承诺皆在眼神交汇之中:“等我。”

……

初五清晨,天蒙蒙亮。

张屠夫已套好了牛车,车上装着精简后的行李。

全家人都聚在门口送行。

王氏终究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抓着儿子的手一遍遍嘱咐:

“彘儿,一个人在外,定要吃饱穿暖,夜里看书别太晚…”

“娘,放心,我都记下了。”

五个姐姐也纷纷抹泪。

“到了地方捎个信回来!”

“缺钱了,就跟家里说,姐姐想办法!”

张屠夫虽然眼眶也有些发红,却故意板起脸:

“哭啥!咱儿子是去考功名!是天大的喜事!彘儿,上车!早点赶路!”

牛车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缓缓驶离村庄。

张衍志回头,望着那越来越小的身影和熟悉的村落,心中亦是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前方征程的期待与坚定。

……

牛车吱呀,走了整整三日,方才望见庐州府高大的城墙。

越是靠近府城,官道越是宽阔平整,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显出与县城截然不同的繁华气象。

进入城门,一股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数倍,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楼茶馆、银号当铺、绸缎庄、书局画坊,应有尽有,招牌幌子五光十色。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挑担的、骑马的、坐轿的,南腔北调交汇,好一派繁华都会景象!

张屠夫看得眼花缭乱,紧紧跟着牛车,生怕走丢。

张衍志虽也惊叹于府城的繁华,但更多是留意着街道布局和那些挂着“状元吉寓”、“翰林客栈”招牌的旅店,心中暗暗思忖。

当务之急,是寻一处清净的落脚之地。

父子二人先是试探着问了几家客栈,却发现价格贵得惊人,且临近考期,早已客满。

无奈之下,只好寻找牙行。

牙人见他们虽是外地人,但张衍志举止谈吐不凡,又听闻是来赴府试的童生,倒也不敢怠慢,只是开口便是钱:

“两位爷想找什么样的房子?独门小院清净,但价格可不菲;与人合租便宜些,但难免嘈杂,影响相公读书。”

“必要清净!最好带个小院,能自己开火做饭。”

张屠夫牢记儿子的要求。

“成!跟我来!”

牙人带着他们穿街走巷。

然而,看的第一处,临近闹市,终日喧哗;第二处,倒是安静,却阴暗潮湿,墙壁斑驳;第三处,环境尚可,但房东要求一次付清三个月租金,且左邻右舍复杂…

一连看了五六处,竟无一处完全合意。

不是环境嘈杂,就是租金远超预算。

张屠夫听着那动辄每月三五两银子的报价,暗暗咂舌,这府城的开销,果真不是乡下地方能比。

眼看日头偏西,父子二人又累又饿,心中不免焦急。

那牙人也有些倦了,道:

“两位,这清净又便宜的房子实在紧俏。要不,您二位再看看那处合租的?虽是与一位卖字画的老先生同住,但他人极好,也爱清净…”

张衍志摇了摇头:“备考需绝对静心,合租恐有不便。劳烦再想想,可有稍远些但环境幽静的独院?租金…可稍放宽些。”

他深知一个好的备考环境的重要性。

牙人想了想,一拍脑袋:

“倒还真有一处!在城东文曲坊那边,离府学宫不算太远,是个一进的小院,原是一位老秀才租住,他今年中了举人搬走了,房子空了出来。就是…租金要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一个月?!”

张屠夫倒吸一口凉气,这在村里够一家人生活大半年了!

牙人点头:“那地方清静,家具也齐全,厨房水井都有,最是适合读书人。就是价高,才一直没租出去。”

张衍志与父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但想到一路看房的艰辛和府试的重要性,张衍志一咬牙:

“爹,就去看看那里吧!”

来到文曲坊,果然环境清幽了许多,多是青砖小院,巷道干净,不时有读书人打扮的身影走过。

那院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一明两暗三间房,小院里还有一棵老槐树,正值发芽,绿意盎然。

张衍志一看便心生喜欢,这里环境安静,离府学宫近,便于打探消息和结交学子,正是理想的备考之所。

张屠夫看着儿子发亮的眼神,又环顾这小院,最终把心一横,对牙人道:“就这儿了!我们租了!先付两个月!”

办好租契,送走牙人,父子二人站在略显空荡却充满希望的小院里,虽然心疼那十两雪花银,但更多的是一种安顿下来的踏实感。

“彘儿,你看这地方还行不?”

张屠夫搓着手问。

“爹,这里很好!让您破费了。”

张衍志感激道。

“破费啥!我儿考功名是大事!钱赚来就是花的!”

张屠夫豪气地一挥手,“你安心看书!爹明天就去买米买面,再割点肉,给你好好补补!定要把我儿养得白白胖胖,精神十足地去考试!”

“成!谢谢爹!”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在这陌生的繁华府城,他们终于有了一个临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