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内,并非冰窟,而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废土。
王道玄踏过冰门,脚下不再是雪,而是龟裂的焦黑大地,缝隙中流淌着暗红色岩浆,如大地的血脉。空气灼热而腥腐,混杂着硫磺、尸臭与某种难以名状的古老怨气。头顶无天,只有翻涌的灰紫色云涡,云中偶有雷光闪现,却无声无息,诡异至极。
他取出龙梅罗盘,盘面映出此地全貌——整座昆仑墟形如巨碗,碗底中央,赫然矗立一座高逾千丈的祭坛。那祭坛并非石砌,而是由万具尸骨层层堆叠而成!有人骨、兽骨,甚至巨禽之骸,每一具都泛着幽绿秽光,空洞的眼窝齐刷刷“望”向入口,仿佛在迎接不速之客。
“这就是秽核古阵的核心……”王道玄心头沉重。
他缓步前行,每一步都激起骨海微澜。脚下白骨发出“咔嚓”脆响,似在哀鸣。忽然,一具修士遗骸的手骨猛地抓住他的脚踝!眼窝中绿火暴涨!
“滚开!”王道玄低喝,破秽枪轻点,金光一闪,手骨化为齑粉。
但更多尸骨苏醒!
骷髅从骨海中爬出,手持锈蚀兵刃;巨兽骸骨振翅欲飞,肋骨如刀;甚至有半腐的尸傀,拖着肠脏扑来——皆被秽核之力操控,成为古阵守卫。
王道玄不再留手,枪影如电。
“破!”
一枪挑飞骷髅头颅;
“断!”
横扫斩断巨兽脊骨;
“焚!”
枪尖引动龙梅真火,将尸傀烧成灰烬。
可尸骨无穷无尽,杀之不尽。更可怕的是,每毁一具,其秽核便融入大地,使岩浆更炽,怨气更浓。
“这样下去,未到祭坛,我先力竭。”王道玄急退,背靠一块巨岩喘息。
他环顾四周,目光忽然定格在骨海边缘一具遗骸上——那人身穿残破道袍,虽已化骨,腰间却悬一枚玉佩,隐约可见“武当”二字。正是当年失踪的真武大师!
“前辈……”王道玄心头一震。
他冒险冲过去,避开尸傀围攻,拾起玉佩。玉佩温润,竟未被秽核侵蚀。更奇的是,真武大师枯骨手中,紧握一卷竹简,以金线捆缚。
王道玄展开竹简,上书四字古篆:“以身为祭”。
下方小字注解:
“秽核古阵,逆天而行,需活祭万灵。然若有一人,身负龙脉命格,心怀至诚,自愿献祭,则可逆转阵法,化秽为净。慎之,此祭非死即道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王道玄手一抖,竹简几乎落地。
“以身为祭……”他喃喃自语,终于明白宫井一玄的计划——对方不仅要激活古阵,更要以自己为最终祭品,彻底掌控蛇神之力!
就在此时,祭坛顶端传来狂笑:“王道玄!你果然寻到了真相!可惜,你不敢!”
王道玄抬头,只见祭坛之巅,宫井一玄盘膝而坐。他已非人形——胸口裂开,嵌着一具九首巨蛇化石!那化石通体漆黑,九颗头颅虽石化,却仍张着巨口,口中秽核心脏如活物般搏动。宫井一玄的血肉正与化石融合,皮肤下蛇鳞隐现。
“相柳……”王道玄瞳孔收缩。上古典籍记载,相柳乃共工之臣,九首蛇身,所到之处尽成沼泽毒地。其残骸竟被日本玄界窃取,炼为秽核之源!
“不错!”宫井一玄狞笑,“此乃相柳真骸!今日,我以万灵为引,以己身为媒,召唤八岐蛇神真身!华夏龙脉,将成为我大日本蛇脉的养料!”
他双手结印,祭坛四周升起九根秽核石柱。柱高百丈,通体由压缩的秽核结晶铸成,柱面刻满蛇纹符咒。九柱连成一体,构成九幽秽核大阵。
大阵一启,昆仑龙脉金光被强行抽离,化作九道金色洪流,注入相柳残骸!残骸九首眼中,绿火渐燃!
“住手!”王道玄怒吼,欲冲上祭坛。
宫井一玄挥手,九道黑光从石柱射出,如九条巨蟒,直取王道玄!
王道玄挥枪格挡,“铛铛”巨响中,黑光腐蚀枪身,发出刺耳嘶鸣。他连退百步,虎口崩裂,鲜血染红枪杆。破秽枪已有裂痕,灵力滞涩。
“你的破秽枪,伤不了秽核本源!”宫井一玄狂笑,“你不过是个将死的残魂,也配阻我?”
王道玄单膝跪地,望着祭坛上万骨哀嚎,望着相柳残骸吞噬龙气,望着华夏命脉被寸寸蚕食。绝望如寒潮袭来。
但他忽然笑了。
他想起樱子临终的微笑,小野化丹的决然,师父坠入熔岩的托付,曼卿姐燃灯引魂的至诚……
“你说得对,”王道玄缓缓起身,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金光如炬,“我确实不敢……不敢让你们毁了这片山河!”
他望向真武大师遗骸,深深一拜:“前辈,借您吉言——今日,我王道玄,以身为祭!”
话音落,他纵身跃向祭坛中央,迎着九道黑光,张开双臂,如飞蛾扑火!
“宫井一玄!你的祭品……是我!”